第五章 钟情
三人如此在衙门医馆徘徊数日,鼠疫总算得以好转,如今定安县也难获清静。可许墨言每每都会盯着曾经繁华的街道发呆,让夏之桃好一阵担忧。
“小姐,让你住这种地方,委实委屈你了。”夏之桃又绕了一圈木屋,万分歉意地看向向颜轻。
自她背向颜轻回衙门以来,向颜轻心疼之桃走远路,便在医馆附近随便找一处荒屋住下了。
夜里都会被风叫嚣的鬼哭狼嚎。
“那也没有让你天天背我回去的道理。”向颜轻从硬邦邦的床上坐起,柔顺的白衣划上了几个口子。
“可您身体自小娇弱,忙碌一天让奴婢背您回去,也是天经地义啊。”窗外万籁俱寂,溜进的阳光却引着希翼,和初来时的死气沉沉大相径庭。
夏之桃匆忙地为向颜轻披上衣裳,脑中回想起,小时的小姐脸圆圆的,手白白的,只是轻轻一牵就是十四年。
“好啦,”向颜轻活动了下脖颈,伸了个懒腰“鼠疫好转,很快就要离去,争论不休也无意义。”
夏之桃无奈点头,唯有提醒道“小姐,天已卯初,可别再寒恋重衾。”
“知道了。”这么说着,向颜轻却又躺下铺上微薄的布衾。
“那奴婢就先去举炊了,”夏之桃平淡地说“辰时没起的人没份。”
“诶?”向颜轻弹起,略显心急拉住她“为何啊?之桃,你小姐已然许久没吃过饱饭,你忍心看我受饿吗?”
听此,夏之桃回头看她,身体消瘦许多,疲乏的双眼,瞅着却更为娇媚。夏之桃,还真有些心软。
“忍心,您想睡就睡着吧。”再怎么心软,也不能纵容小姐赖床,这是夫人嘱咐过的。
向颜轻无精打采地松手,直立炕上伸了个懒腰,终于舍得更衣穿鞋。
太阳已然出了山腰,勤劳的丫头醉心于燃火,指甲间的污垢都懒得去理。只见火,才刚刚冒出点头。
“沓沓沓”细微的瓦片碰撞声,夹杂一抹淡雅的紫阳香,直溜溜萦绕于夏之桃身旁。
这使得拿起木柴的手骤然停了。她惊地脱手放下木柴,往乳白的围裙上抹去烟灰,警觉了起来。
“小姐,我感觉……”夏之桃挑了根还算细长的木棍,边说边往院落走。
天才蒙蒙亮,山间的浓雾还未消散。树梢藏匿的麻雀站那半响,还未开嗓,若真有人……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向颜轻正梳着乌黑的头发,缓缓地走了出来。
此时四周已经鸦雀无声,可夏之桃吊着的心还是放不下来。她又是踮脚又是抬头的往屋顶看,一无所获。
“无……事,只是我方才,好像听到有人从屋顶走过,还折了紫阳花。”
向颜轻满脸不解,仰头张望片刻“没有啊,这才卯时,大街上都无几人,屋顶上怎会有人经过?再说,当下也并非紫阳时节。”
低头推敲,向颜轻说得句句有理,且附近野猫颇多。可联想到庄楷凡曾说自己“身上有紫阳香。”实在难以平静。
只见眼前,披着头发的向颜轻用簪子随手一叉,笑着朝夏之桃走了过来“你莫不是想起哪位,身飘紫阳香的男子了吧?”
说着,夏之桃就被她用手臂围住,吓得脸徒然粉了,竟有些可爱。
“小姐……!”夏之桃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向颜轻见此,放肆仰天狂笑,突然,盘得相当圆润的头发散了,使得她身后一重。
她慌乱地摸摸头,随即大喊道“之桃!!”而罪魁祸首夏之桃,早已攥着赤红海棠簪子跑得老远。高举于日出下的贵物,簪星曳月。
笑而漏齿的她,揣着春和日丽,往那迎光的地方跑去。
趴在屋檐上的男子见人已走,才直起身来无奈掸衣——“这姑娘……甚是警惕。”他盯着自己这袭白衣,最终还是没有多言。
另一旁,无人的街道上,向颜轻正小跑追着她口中的“卑鄙小人。”向颜轻自然不敢喧哗,她深知定安县平定下的来之不易,绝对不该破坏这般祥和。
捣乱的夏之桃心觉差不多,脚步缓了下来。
她想向后看去,手却不小心松懈,簪子猛然落了。银制的叮咚回响丁字街道,吓得之桃脚步一顿。
“完了完了……簪子掉了。”匆忙地停顿差点使夏之桃摔出去,她忙转身,在满目风沙中寻找着那滴艳红。
摸索半天,簪子都没找到。夏之桃有些急,弯着腰向前猛地撞上什么,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身灰蓝长衫……
这是她倒下那一瞬观察到的,随之而来的疼痛才让她记忆犹新。
沙土蒙眼,硬朗的男声很快传来“姑娘,不好意思。”模糊的高大身影极快挺起腰,手中捧着的点点闪光格外耀眼“你如何?可有大碍?”
想必刚刚便是撞上了这位公子。
夏之桃避开公子伸出的手,尽量优雅地爬起,挥了挥裙上的灰“无碍,无碍,公子好体格!”
“之桃,你没事吧?”向颜轻总算赶上来,轻声小跑,飘逸着的秀发乌黑亮丽,穿过熙熙堂风,小脸无施粉墨,也白里透红。
两人皆循此声看去,夏之桃正常笑着迎接,而公子,却难掩眼前一亮。
流光轻攀上的匿笑,怎能不倾意?
他呆住了,心彻彻底底漏了一拍。以至于向颜轻对他行礼,都忘了回应“公子?这位公子?”
“恩……?”他慌张抱手,失了分寸,良久才开口说话“幸与姑娘相识,在下姓章名端明,今二十有五。途径此处,捡起这簪子时莽撞了,还请姑娘们原谅。”
如此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