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赵远道找了过来。
赵远道自然不可能原谅赵秉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可是他父母早逝,叔父于情于理都如同亲父一般,以子告父、民告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胜算。所以他一直在探查赵秉文的把柄。
终于,他发现赵秉文背后的柴家,一直暗中与岭南有往来。
他们谋划了许多年,想要暗中谋反!
就因为这个,赵秉文狠心杀害了自己的亲侄子,然后又嫁祸给路过的游侠儿,好为自己脱罪。
任她说得天花乱坠,祾歌始终不为所动。他只是问道:“证据呢?”
这话问得杨婶子一愣,她结结巴巴地说:“证据……赵秉文谋反的证据,已经被他亲手毁掉了。”
“那你该如何证明,你说的话是真话?”祾歌眉毛一扬,拿起粗瓷杯,静静地呷了一口热水。
他这个态度,让杨婶子很是惊慌。她赌上了所有身家性命来伸冤,但是贵人却不拿她当回事,她渐渐开始绝望起来。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你被赵家赶出来之后,怀恨在心,所以故意诬告主家?”祾歌不紧不慢地说,“你是三年前被逐出赵家的,可是赵远道是几个月前才被害的。三年时间,你一直东躲西藏,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燕筠青对他这种冷漠的态度有些不舒服,她想开口说几句什么,但是话到嘴边,最终只能咽了下去。
像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祾歌淡淡地说:“我的老师是狄仁杰狄神断,他一直教导我,不能为情绪所左右,一分证据一分话。你只有拿出证据,我才能帮你。”
顿了顿,他又漫不经心地说:“当然,若是你没有证据,特地来消遣我……”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轻声一笑。可这笑声却如同催命符一般,吓得杨婶子浑身抖如筛糠。她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连叫冤枉:“老婆子所说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假,就叫我天打五雷轰,根本不得好死!”
祾歌不置可否,屈指敲敲桌面:“我说了,证据。”
“证据,哪还有什么证据……”杨婶子喃喃自语,“十月初八那天,我家郎君本来说要告发赵秉文,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回去,就先被赵秉文杀死了……”
祾歌敲击桌面的手指忽然停了:“你说什么?”
杨婶子生怕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道:“回公子的话,老婆子说的是,我家郎君准备告发,却先被杀害了。”
“不是这一句。”祾歌摇头,“他是哪天死的?”
“十月初八啊。”杨婶子不明所以。
祾歌微笑了起来:“这不就是证据?”
燕筠青也跟着恍然大悟起来:“赵远道初八遇害,但是初八那天,田祎的路引上才有河东道石艾县的放行印章——他不可能一天只能赶到娘子关,完成杀人并逃窜的举动!”
她立刻握住杨婶子的手,神情激动地说:“婶子莫急,只要有证据,我们一定会还死者一个公道!”
杨婶子立刻瞪大了眼睛:“这……这是真的?”
她急切地看向祾歌,祾歌只是一沉吟,点了点头。
杨婶子又浑身颤抖起来,忍不住涕泗横流,用力给祾歌磕响头:“恩人啊,老婆子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先别急着谢我。”祾歌抬手制止了她,“现在最缺的还是证据,我来问你,赵秉文当日对贺氏,是下了药还是用了手段?”
“他吃醉了酒,打了我们少夫人!”
“可曾请医问药?”
“请了!请的是城北回春堂的医师。”
“赵远道不能人道这件事,是哪位医师给看的?是否留有医案?”
“请的是……这种事不敢声张,请的是城西最好的本草堂的坐馆医师,医案……应该都是有的。”
“有,一定有的,”燕筠青突然出声,“拟定这条法规的时候我参与了,医师凡接诊,必须写医案,按照日期归档,以备随时查询,不然就可以直接以渎职论处。”
“老婆子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杨婶子忽然出声,“我们娘子挨打那天,郎君去了趟庄子,那两天他都不在。”
“嗯,这也是证据。”祾歌摩挲着下巴,应了一声,“只要能找到他的路引,查看出城的印章就可以。”
说到这里,祾歌却道:“可惜,本王如果擅动,容易打草惊蛇。思彦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你可有信心?”
柴思彦信心满满地点头:“主公放心。”
祾歌这才浅浅一笑:“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华章,你把杨婶子先安置起来,等回了城去找田祎核实,之后……”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杨婶子放心,只要有证据,本王一定会还赵远道夫妻一个清白。”
只要这些证据确凿存在,就是杨婶子的尸首去见枭正阳之时。
只剩五天了,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