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老奴可算找着你了。”佘德全脸上挂着满是汗水,一步一小跑地,从远处的麟骄殿而来,刚来至温随九面前,匆匆扶着墙壁,弯下腰,大口喘着粗气,缓了许久,佘德全才扶正方才跑歪的帽子,调理了一下呼哧带喘的气息,本就年纪不小了,这么一来,只觉他自个儿的老寒腿都要犯了。
温随九见着佘德全赶来,趁着他理气的间隙,忙吃痛地站好身,理了理衣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倒是不想被佘德全问东问西再传到方慎驭耳中。
“佘总管。”温随九拱手施礼,却还觉后背与脖颈火辣辣地痛。
“小九,快随我来,陛下可在满皇宫找你呢。”佘德全装着相,摆好原先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此次却夹带了点意味深长的笑,眼角的皱纹也随之蹙成了一聚。
温随九那双桃花眸微微一皱,找他作甚?见佘德全那副夹带私货的样子也能猜出八九分,绝对不是好事!
可皇命不可违,只得装模作样回了一声,跟在佘德全的身后走着。
前面一个老态碎步却身职正四品御前总管,身后是年轻气盛迈着大步加上清冷的俊颜,皆被众人所认为的‘宠侍’,无论走哪都是颇为显眼的。
“小九,走路的时候得低着点,若是冲撞了哪位,吃不消的。”佘德全见温随九走路大步流星,毫无礼数,只觉粗鄙,便压声提点。
“多谢佘总管教导。”温随九回罢,也只是口头上的答应,虽稍微收敛,可习惯是改不掉的。
“你啊,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佘德全见状也只得感叹,这小子当真是命好“陛下愣是一位妃嫔都未纳娶,全朝堂皆上奏让陛下封后,可陛下充耳不闻,却偏偏看上了你。”
“佘总管说笑了,小的哪有那样的福分能得陛下宠爱。”温随九听佘德全的话,全身寒毛愣是根根竖起,心中毛毛的,可哪能开口辩驳,只得委婉推辞。
“谦虚这点倒是不错。”佘德全略显满意,不似方才那般气的是说不得骂不得。
“今日这花开的倒是不错。”二人一路客套,方走至御花园出口的小径,远远便见着一穿着素净的女子站在一白牡丹前,青纱茶纱,兰花步摇,体态清瘦,全身上下最为扎眼的恐怕也就只有她额间那朵红色花钿。
虽有些上了年纪,可隐约间依旧能瞧出年轻时定是风姿绰约的美人,气质依旧。
“梁太妃,不如将它摘下,静在昨日太后方赏赐的瓶中如何?”梁仪柔身旁年纪有些偏大的宫女沉声稳气,见也知,这是位老资历了。
“好好的花,摘它作甚?即是开了,便是难能可贵,何必再去糟践它。”梁仪柔气息羸弱,烟眉微蹙,薄唇有些失了血色,一字一句尽是怜惜之姿,她捻起纤白的右手,轻抚过那所绽地傲人的白牡丹。
“哟,梁太妃,怎的?要带白牡?莫不成是为自己预先准备后事?这可多不吉利啊。”梁太妃身后走来另一女子,纤腰柳背,摇着手中的帕子,说话夹枪带棒,虽瞧着要比梁仪柔年轻几分,却毫无半分梁仪柔那股子亲切与气质。
“妹妹说笑了,我不过是见着这花开着正美,便来欣赏一番,倒是妹妹,今日的妆容与你可真是万分相称。”梁太妃用手中绣有兰花样式的黛紫色帕子稍稍掩面,可那双衬的她更是娇弱如一汪水的眸子却是掩不住的笑意,弯弯莹莹地,很是好看。
“什么?玉枝,我脸上可有什么?!”乔馥薇听罢花容失色,一边询问着身旁的宫女,一边在自己的面庞上胡乱摸索,将唇上的胭脂抹得有些花了,可梁仪柔身旁的宫女早已拖着梁朝柔的臂膀,远远离去。
“乔太妃,没有,什么都没有,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美。”玉枝也显得有些惊慌无措,可听完她的这番话,乔馥薇才舒了口气,停了手,此时才知自己被耍,方平稳下的情绪,又激起了千层浪,看向梁仪柔离去的方向不知在嘟囔着什么,猛跺着双脚,头上那几对华丽的步摇也随之猛地晃动,甩起她的那只湘妃色帕子,毫无仪态地向自己的寝殿而去。
可恰巧乔馥薇与此二人碰了个对面,温随九与佘德全哪敢惹这位脾气暴躁的太妃,只得让至一边。
可谁知这乔馥薇怒从心头起,竟顺手猛地又将让至路旁的温随九推了一把,身边的宫女竟也是一副的跋扈相,抬眼不望,鼻孔瞧人,温随九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
“你就忍着点吧,日后这样的事儿还多呢。”佘德全也不等温随九抱怨,开口便是‘忍’。
温随九也不作多言,理了理衣衫,用手撵了撵方才乔馥薇留下的浓郁的香粉味儿,极为嫌弃。
二人一路走出御花园,温随九的小算盘却迟迟没有算停,过会儿又该如何去迎合方慎驭,又或是方慎醒是谁家的孩子?是方才的梁太妃?又或是那跋扈的乔太妃?可怎瞧着都是不像的。
便是一路的想着,不过多时佘德全将他带至了离寝殿不远处的御书房。
相比寝殿,御书房倒是收敛一些,木制的书柜摆了一排又是一排,上面堆了满满竹卷或是书籍,角落的木架放是不是有些年头的花瓶就是一些难得的古玩,当季的鲜花插了一茬一簇。
“拜见陛下。”佘德全将温随九领至顶里的御书案前,二人大大施了一礼,方慎驭面容藏笑,冲佘德全挥手示意他退去。
佘德全会意,满是皱纹的脸颊上又露出那意味深长的笑,匆匆向后退去,捎上了房门。
“小九,过来。”方慎驭招收示意温随九去他的身旁。
温随九有些战战兢兢,心中直泛着嘀咕,虽多有不乐意,可也不得不从,学着佘德全的模样,低着头来到方慎驭一旁。
“小九就是小九,无需学着旁人的姿态。”说罢,他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