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也在她的注视下,所有的伪装都溃不成军,就好像再骗下去,他就是罪人。只好承认。
“它死了。尸体被我安置在银杏林旁边了。”
方知也以为林菀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崩溃,至少是要哭的,但林菀没有,她表现得很平静。只是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眼里没有任何神采,彷佛要把那里盯出一个洞。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它。”
林菀哼笑出声,她害死了它,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它。
“我想洗澡。”
方知也抬眸看了眼林菀,“嗯。”
最后,方知也找护士帮忙给林菀擦了下身子。
医生来查房,看到林菀的状况,笑着拍了拍方知也的肩膀,说:“你小子,可以啊!你昨天可是在我们医院出名了。还晕着呢吧,不过你这小女朋友可是没什么大碍了。”
说着,那年过半百的男医生凑近了方知也,悄咪咪地说:“这下,你这女朋友可是跑不了了,记得来点苦肉计啊,小伙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方知也悄悄地看了眼林菀,林菀也在看着他们。
那医生说完,又拍了拍方知也的背,走之前还对着林菀比划了个七的手势,一本正经地说:“姑娘啊,你这条命可得守住咯,700cc的血啊,一般人还真受不住。”
送走医生,方知也一进门就撞上了林菀空洞的眼神。
她就那样盯着方知也,眼睛一眨不眨。
半晌才皱了下眉,开口提醒道:“你去洗把脸吧。”
林菀看着方知也衣服上干涸发硬的血迹,皱了皱眉。那些血迹在深色衣服上显得颜色更深。
方知也到了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身上、脸上,全是血。但这里没有地方洗澡,也没有换洗衣服。
好在衣服是深色的,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之后,林菀撑不住精神,又昏昏沉沉地睡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一直摇头,还说着什么。
方知也凑近了才听到,她说的是:“年年,快跑。”
林婉又梦到了那天。在梦里,年年跑掉了,还好好活着。
可它终究已经死了。
那天,她被朱厚德上下其手的时候,听到了年年的叫声,接着就是王苒的怒骂声,还有棍棒打击□□的声音。
她拼尽全力地喊:“年年,快跑!”
但年年听到林菀的声音后,更加狂躁了起来,疯了一样地往屋里闯。换来的是更重的打击声。再后来,年年似乎真的跑了,她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趁朱厚德脱衣服的空当,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刀。
那刀是她每天都要带在身上的,说来也是可笑,一个整天呆在家里的人,却要靠刀防身。整日不得安宁。
临床的老太太,天还没亮就醒了。她整天躺在病床上,根本就不困。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她大概弄清了这两个小年轻的情况,八成是小夫妻出来旅游,被歹徒盯上了,宠物犬还被打死了。
只是她看两个人的状况不太好,就一直没敢搭话。
此时,她看着方知也想要安慰林菀却又无从下手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
“哎呀,小伙子,老婆不就是拿来哄的嘛,你知道你伯伯还在的时候,怎么哄我的吗。”
老太太冲方知也眨眨眼,“你看就这样。”
说着,老太太就模仿了一下拍孩子哄睡的动作。
方知也一时语塞,“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了,她觉得方知也太扭捏了。
“哄媳妇不丢人的,看你媳妇都伤成什么样了。”
方知也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跟她说不清楚了。
但林菀一直动,已经牵扯到了胸口的伤,绷带上隐隐有血迹透了出来。
迷迷糊糊中,林菀梦到了自己的父亲,梦到父亲轻拍着自己,哄自己睡觉。但是那都是七岁以前的事情了,她想看清楚父亲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老太太对方知也的举动非常满意,一个劲夸方知也,提醒他动作温柔一点,不然会吵到老婆睡觉。
效果很好,林菀逐渐平静了下来。
趁林菀睡熟了,方知也去医院食堂买饭,发现里面的卫生条件真的是一言难尽,餐具什么的都很油腻,到处都有油烟熏过的痕迹。饭菜也没什么营养,都是一些素汤面、稀粥、油条。
方知也想去外面找个像样的餐馆,能买些食材也行。、
出去后,他才发现,这里是真的可以用荒凉形容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几户人家,还门窗紧闭,没什么烟火气。
他没办法,只能回医院食堂,但实在不知道买什么给林菀吃。最后,他听了其他家属的建议,买了些粥,还有一些小菜,用一次性餐具打包了。
上楼前,方知也去找了医生,问能不能带林菀走,医生说伤口刚被缝合,经不起长时间的奔波。
方知也刚打开病房门,就看见林菀一手举着输液瓶,一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之色,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
虽说没伤到腿,但动作过大,还是会牵扯到伤口,再加上被王苒下药,药劲还没过,腿还很酸软无力。
“哎呀,小伙子,你老婆也不理人,你快抱她去厕所。”
临床的老太太早就看不下去了,劝她等自己老公回来再解决,她却倔得不行,也不说话。
老太太看着林菀还没下床就摇摇欲坠的样子,只恨自己的腿动不了,坐在病床上急不可耐,终于把方知也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