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知道我国最缺少的三大教育是什么吗？”
窗明几净的教室内，讲台上的老师拿着话筒，向底下所有学生抛问。
场面静寂两秒。
同学们纷纷小声议论，伴随着零零碎碎的字眼和不确定的语气，却无人大胆发言。
最后排靠窗的少女手撑下巴，昏昏欲睡，都不知道向老师磕了多少个响头。而坐在她旁边的少年就这么看着，还不厚道地偷笑。
突然，少女睁开眼。
毫无征兆。
少年挑眉。
哟，醒了。
重新恢复意识时，姜知幻几乎是惊醒过来的，她抬头的瞬间，讲台上的老师开口：“有同学已经说出来了啊，虽然声音有点小，但我还是听见了。对，我国最缺少的三大教育是性教育、爱的教育和死亡教育。”
姜知幻循声看去。
讲台上站着的男人，身形修长，微卷的中长发扎成低马尾，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装裤，笑起来温润清朗，气质儒雅。
长的还行，但不认识。
她收回眼，环视一圈四周。
桌位，讲台，没有统一的穿着…低头，只见桌面上摆着本书，封面是以黄绿色调为主的油画，下方覆盖一层纯白色填充边框，里面“艺术概论”四个大字加粗加大。
这是…什么地方？
大学课堂？
姜知幻暗暗推测，脑中冒出失去意识前凭空响起的那道男声。
“即将启动强制上线功能，请玩家做好准备。”
玩家？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旁边的少年俨然一副正经脸，低声提醒：“宋同学，认真听课。”
姜知幻云里雾里，还没搞清状况，又听到不熟悉的姓氏，不禁锁眉，“…宋同学？”
“宋知，睡傻了吧你？”少年嘴角勾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他微微弯身，倏地凑近，平视着少女那双标致的狐狸眼，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问：“还是说，你是玩家？”
四目相对的刹那，姜知幻心跳蓦然一怔。
少年的眼睛生的漂亮，眼型幅度锋利，上扬的眼尾分明蕴着不近人情的冷淡意味，可眼底的温柔笑意又引诱着她往深处探究。那里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沃野，生机勃勃，充满希望，惹人向往。
明明阳光从窗外透进，大部分都洒在了姜知幻的背上和发丝上，少有的光源分到少年身上。可他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近视吗？凑这么近才看的清。”姜知幻没有撇开视线，反而淡定地从上至下，仔细将少年打量一番。
不同于那双眼睛带来的惊艳，少年顶着一头雾霾蓝，身形清瘦，炎炎夏日，全班露胳膊露腿，唯独他一个人穿着长袖。
微微弯身时，隔着单薄的衣料能看出凸立明显的肩胛骨。肤色是病态的白。
“抱歉，是我唐突了。”少年直起身，笑了下，声音温和。
这要是放到电视剧里，百分百是饰演病秧子男二人设的角色。
偏偏眼里的神色并不像一个长期饱受病痛的人会拥有的。
真是…稀奇。
姜知幻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雾霾蓝发色。
“同学们，你们认为哪个教育对你的影响最大？”一般老师提出这种问题就是想要抽人作答了，果不其然，他的视线经过每位同学的脸。
后排靠窗坐着的两人，头发一红一蓝，亮丽十足，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老师笑眯眯地看着红发少女，说：“宋知同学，请分享一下你的看法。”
所有同学接二连三地转头。
还没习惯陌生名字的姜知幻：“……”
没想到毕业一年，莫名其妙卷入这个奇怪的世界还是逃不过被老师抽问的命运。
她缓缓站起身，“爱”“性”“死亡”这五个字在脑中争先恐后地浮现，仿佛都在说选我选我。
至于那个缺德的同桌，已经摆出一副悠然的看戏姿态，静等姜知幻的回答。
“死亡教育。”姜知幻选定答案，众目睽睽下，她开口，语速不疾不徐。
少年神色慵懒，姿态不变，指尖却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下。
照在身上的阳光似乎更亮更热了。姜知幻缄默，内心无故升起一股焦灼感。
不知为何，想看一眼窗外的念头特别强烈。
姜知幻扭头，顷刻间，身上的所有光源都被遮蔽，徒留下一瞬的阴影。
一直注意她的少年瞳孔骤然缩紧，看戏的闲散姿态顿时荡然无存，连带神色都紧张起来。
窗外出现倒着的人脸、长发、手臂、腿急速消失在姜知幻的视野里，像是一颗找错方向降落的流星，转瞬即逝。
那股似火烧的焦灼没有了，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只剩下冷却的灰烬。
如同希望破灭。
看着亮堂堂的窗玻璃，心情莫名忧伤。
半晌，姜知幻眼底多余的情绪一扫而空，她转头，沉着开口：“老师，有人跳楼了。”
话音一落，全班愣住，老师的脸色微妙，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因为姜知幻的表现冷静得不像个正常人。
“什么跳楼？有人跳楼了？”偷玩手机的同学迷迷糊糊抬起头。
“不是吧，她表情看起来那么平静。”
“她不是在说死亡教育吗？可能是想先铺垫一下？”
“有病吧，用这种方式铺垫。”
“万一是真的呢？”
………
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