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成两队,分头走,一部分往前继续,一部分往回走看路。不行再回来原地。先走出去的对此地地形地势就有个宏观的理解,再想办法找另外一队。”
“先不说其它问题,你告诉我三个人怎么分成两队。”
“那还用说?当然我和小雨一队,你跟自己一队啊。”
苏雅笠奋力搜索着目前可用的词汇里所有可被二次利用的冷嘲热讽,竟生出点力不从心,暗骂人类表达能力一代不如一代。
邢墨雨打了个哈欠,靠着圆形建筑坐了下来,抱着膝盖闭上了眼睛。
“喂,别离那个东西那么近啊。”乐溪谷伸了伸手,她身后那黄褐色的东西在流光暗夜里看着真是无比诡异。
苏雅笠见状晃了晃她,“清醒点,我们先走出去。”
“困。休息会儿……”
邢墨雨动也不动,眼皮完全自然地垂着,仿佛从骨头里传出浓重的睡意。
然后就完全没声儿了。
乐溪谷惊且无奈,这丫怎么这么嗜睡。睡觉也不看看场合。商量正事呢。
哎。
刚想到苏雅笠折腾到现在没合过眼,正要叫她歇一歇,就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她一直这样吗?”
苏雅笠闻言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乐溪谷感到心慢慢沉了下来。
她却忽然小声道:“别多想,这个时间点她本来就要打瞌睡了。”
“是吗?我还以为当代大学生都是熬夜大师呢。”
时间……
苏雅笠忧虑地看向远方的浓雾。
两个多小时后,邢墨雨悠悠转醒。
乐溪谷松了口气,捏了捏手机。
凌晨一点钟。
他心想,真是神奇,这个时间点还在外活动是第一次。
“我睡着了吗?睡了多久……”
一阵如同风毫无征兆的刮过草地的“簌簌”声代为回答了她。
两人都看向雾气深深的南边。
一个笔直修长的人影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步子很快。
因为之前一直坐着,主体视线被圆形建筑遮挡,等他们注意到有人活动时,那人已经离他们不远了。
乐溪谷和邢墨雨都怔怔地看着。下一秒乐溪谷激动地向其挥手。
那是剪削尖短发的少年,刘海被偶来的风吹得轻轻撩动,不时地遮挡了眉眼。黯淡的暮色里一切都明灭不定,只有茫茫草野的伏立和她的步伐清晰可辨。他们看不清她的眼睛和五官,只看见下颌的线条如古庙的雕塑,纤薄而轮廓清冽的唇边沾了一缕灰尘。
邢墨雨想到过去老家的生活,那时候没有阿雅,没有网络,没有同学,也没有看不完的书,往往是夏日里最不引人注意的一线光阴,在某一刹那美得突如其来,总能入梦。这完全不似的场景却带来异曲同工的共鸣。
少年好似刚看见他们,但没有做出多余的表情,很是淡定地走向他们。
“同学,你是当地人吗?”
“我不是。”少年语气冷静,扫视了一下他们三人。
乐溪谷还要问什么,那少年直接打断了他,“出口在那边。”她指了指东边。
邢墨雨忽然接口,“那对面呢?”
东边的对面,西边。
“我不知道。没走过。”她转头看了看西边,很短暂的一眼,似乎毫无兴趣。
说完,又把他们扫视了一遍。
乐溪谷和邢墨雨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一般人们很少真的去看别人的眼睛,尤其是瞳孔,因为神色是个整体感受,不管从哪方面人都不需要在对视时花很大力气去看对方的眼睛。习俗上讲,那也是个容易让人各方面感到不适的事情。相反,这个女孩看他们的时候眼神从未偏移,直视他们的眼睛,是不是这是某些深邃印象的原因。邢墨雨甚至怀疑她能记住每个见过的人的瞳色。
但他们没有因此感到任何尴尬、压迫或是负面的东西,好像这是件很自然的事情,本来如此。
邢墨雨感到一缕轻快的愉悦,她看了看乐溪谷,觉得他也是开心的。
可能是因为跋涉已久,终于出路有解,好像注目奇迹降临。之前被漫无目的的行走拉长的压力得到释放,他们回到了久违的人间。
少年从背后卸下一个灰蓝色的东西,他们才注意到她单肩挎着一只不大的旅行包,除了口袋多、拉链凌挂撞出响声,那包和她一样简练,什么配饰都没有。
她从包里翻出一面叠起来的广告纸一样的东西,展开后在上面某处画了个叉。
“这是地图?”乐溪谷诧异道。
少年见他们还没走,又说道:“往东边一直走,大概一个小时就看见马路了。”
“你不走吗?”
“我还有事。”她把包重新拎上左肩。
那只狸花猫就是这时候从那个洞里钻出来的。
猫叼着一条鲫鱼,含在嘴里,吐到草丛里,舔它。
乐溪谷看了看它圆滚滚的肚皮,“我去,这猫吃饱了回来了的。”
这里面通向哪儿?渔场?三人皆感疑虑。
“喔,搞不好是哪个渔人家养的。”
少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是野猫。”
苏雅笠突然睁开眼睛,抬头迷蒙地看着他们,“我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很符合人类习性和你的睡眠周期。”邢墨雨笑了笑。
乐溪谷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道,信你个鬼。肯定早醒了在偷听呢。
少年没说什么,正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