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你若是想回,娘这就给你收拾东西,家里还有十两银子,你带上。
你,虽然,你回了侯府,可你奶说那些有钱人家里的下人办事儿都是要银子的,你带着银子,办事儿也方便些。”
徐母用手背擦了擦自己通红的眼眶,却不敢抬头去看徐瑾瑜,她怕,她看一眼就要舍不得这个孩子。
徐瑾瑜缓缓的垂下了眸子,书里可没有说假少爷还怀着十两银子回府。
或许是炮灰的事迹不需要太过明了,或许是……侯府昧下了。
徐瑾瑜一想到这点就有些想笑,而他也确实笑出来了,却是讥讽的笑:
“回去?回哪里去?我若是侯府少爷,区区一个下人就敢来迎我?怕不是哪来的拐子用的新手段!”
徐老婆子摇了摇头:
“傻孩子,那下人脚上穿的霭光布造的鞋子,只有那些勋贵才能穿的起,这事儿啊,做不得假!”
“奶,若是真的,那我高低也是个侯府少爷,听说还是嫡出,就这么遣个下人来,是把我当什么?这侯府,不回也罢!”
徐瑾瑜语气坚定的说着:
“娘,奶,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咱家是没有侯府富贵,可是我就认咱家!只认咱家!”
与其和那些豺狼虎豹周旋,他宁愿与真心待自己的家人清贫度日。
徐母终是没有忍住,抱着徐瑾瑜大哭起来,她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可是却心酸的厉害。
“我的儿,回吧,回去吧,侯府再不好,他们也不会放你不管,你回去了之后的路,会越走越平,越走越远。”
徐瑾瑜听了徐母的话,一时情绪复杂。
“娘说什么呢?这些年,我不也好好的?”
“咱家再好,也为你求不来神医,用不得好药,你留在家里,才是,才是可惜!”
徐母忍着心痛说着,孩子不说留的时候,她心痛如绞,万分不舍;可这会儿听了孩子不愿意离开的话,她却更舍不得孩子在家受苦。
他本应富贵荣华。
“可惜什么?娘怎么知道我回去会不会比现在过的更差?”
“瞎说,那可是侯府,我儿以后就是侯府的少爷,只会有享不尽的福气!”
徐母三言两语说下来,整个人脸上露出了释怀的淡笑,她用那和自己说话风格截然不同的动作,抬起粗粝的手,温柔的盖在了徐瑾瑜的头上:
“回去吧。”
到了这一刻,徐母这两日因为徐瑾瑜昏厥,侯府强势夺子所带来的急躁情绪渐渐稳定,她意外的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徐老婆子却听得心里一酸,嚅了嚅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大妮也是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母,明明这些日子娘最痛苦了。
明明大郎已经不想回那个家了。
为什么娘还要让大郎回去?
难道,大郎就非回去不可吗?
大妮手指轻颤,心中满是茫然。
小妹虽然小,可是这么囫囵听下来,大致明白娘是想让哥哥回去,当即眼泪便又止不住了,嘴里呜呜咽咽:
“娘,不要哥哥走,我不要哥哥走!”
“小妹别哭了!你哥哥回去了,身子才能好,这对你哥哥是好事儿,是好事儿……”
徐母呵斥完小妹后,喃喃的说着。
一家子从徐瑾瑜清醒过来的欢喜,重又染上了几分悲色。
大郎,是要走的。
徐瑾瑜清楚的知道徐母作出这样的决定有多么艰难,这会儿只是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噙着霜雪一般冷然:
“娘,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咱家是穷,可也不过是身穷。可那侯府,却是心穷!
按理说,这话不该我说,可侯府既然能找到我在这儿,于情于理,也该请府上那位少爷来家里看一眼,连这点格局都没有的侯府,我贸贸然跟他们回去,怕是要被他们啃的骨头都要不剩了!”
徐瑾瑜这话一出,徐母不由语塞:
“许是,许是……”
徐母硬是没法给侯府找到一星半点的借口,徐瑾瑜又冷笑一声道:
“再者,娘您把打小病弱的我养大,他们既然要认我,却对您连半点感谢之意都没有,想来也都是刻薄寡恩之人。那样的地方,我才不想回去!”
徐瑾瑜说完,又稳了稳心神,低声道:
“若我真给他们回去,爹现下不在,那娘,您和奶,大姐,小妹以后的日子又要怎么办?
我答应爹,要当家里的顶梁柱,我不离家!”
徐瑾瑜那铿锵的语气让徐母的心狠狠一震,她不由想起当初她抱着徐瑾瑜,追着送当家的离开时,当家的殷殷叮嘱她要顾好大郎的模样。
而就在徐母心神恍惚之时。徐瑾瑜也软下声儿,抱着徐母的手,轻声道:
“还是说,娘是养我养的烦了,这才想让我走,要是这样,那我……”
少年那张玉面之上,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巴巴的看着,认谁被这样一看,心都要化了。
果不其然,徐瑾瑜来了这么一招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母拍了手臂: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娘养你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要不是……娘怎么舍得让你回去?”
徐母别扭的抹了把泪,徐瑾瑜忙递给徐母一张干净的帕子,徐母捏在手里却没动。
“那娘你看……”
徐母沉思良久,终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好!大郎不想回就不回罢!不然你爹回来,问我他那么大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