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人,不过也就他身边几个最信任的人,即便谢萩,都是半年前才知道谢鲲尚在人世。
如此严密防守,还能叫寒苏找到破绽,从而暗中寻找谢鲲下落,却是让谢逸匪夷所思。他自问万事做得天衣无缝,就连他自己,为了不暴露谢鲲的踪迹,都极少去伽蓝园。
但事情总有难以掌控的地方。
一年前,华神医终于研制出药方压制和排除他体内毒素的方子。那段时间谢鲲的身体恢复得也极快。
随后谢鲲以疗毒为由去山中温泉疗养了一月。后来谢逸才知道,在那一个月中,他带着润木悄悄往返了风息谷。
去那鸟不拉屎的风息谷,谢逸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去做什么!
后来谢逸思前想后,认定是谢鲲自己那次鲁莽的风息谷之行,暴露了踪迹。
所以这次谢鲲故技重施又来风息谷,他便匆匆地跟了来,“老子不是想着你本来就要死不活,现在又多了一个人想要你性命。谁愿意大老远跑来这破地方!”
谢鲲冷眼看他,默默不说话。
方回到住处不久,谢鲲便咳出一口血来。
华神医见怪不怪,道:“无妨,那药性太过凶猛,情绪太过激动会增加药性,有些受不住也可理解。放心,有老夫在,他暂时死不了!”
倒是沈嬷嬷,再一次吓出冷汗,连忙为谢鲲擦去血迹,又忙着去为他准备温补的汤药,生怕他真来个气血逆行当场暴毙。
谢逸不知谢鲲真如华老头所说只是对药物不适,还是润木所说的病情加重,抑或是被他方才那些话给气的。可不管是哪种,见当年意气风发的谢鲲日日被病痛折磨,他都格外于心不忍。
“也罢,都听你的。你要真的想那青黛,便多留几日也成。不过你身上的余毒,还是得尽快回长安的凌风温泉疗养。以这老头儿的医术,想来再过一年,余毒便可彻底清除...那时候你要天天守着她,我也不拦着…”谢逸顿觉自己俨然一副疼爱幼子的老母亲形象。
“半年!”华神医匆忙插话,纠正谢逸的说辞,“若是有比凌风温泉更好的疗养之地,还能更快!”
“越快越好!”谢逸敷衍,“这样才能证明您老医术精进嘛!”
“老夫绝世医术,何须证明!”华神医说罢,又将谢逸数落一通。
“你们安排吧。”谢鲲终于松口,答应尽快返回长安。
其实他也并非一定要来此处,只因知晓宋祁前来风息谷,他心中格外不安罢了。
他可以放她独自在风息谷好好生活,却完全不能忍受别的男人进入她的生活。即便奉老太安排的那些无关紧要的男人,他都半点无法忍受,所以想尽办法将那些人全都赶走。更何况是与她青梅竹马的宋祁。
谢逸终于松了一口气,“好,车船本就是准备好的,我们过几日便出发。不宜拖得太久。”
“派人看着寒苏,不许让她伤了黛儿...”
谢逸反驳,“寒苏想杀的人是你,不是她!”但最后他还是妥协,按照谢鲲的意思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青黛。
青黛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她不是风息国的公主,谢鲲也不是大兴朝的摄政王。他们青梅竹马,成年后在家人的期待与祝福中结为夫妻,诞下一对可爱的儿女,幸福快乐地携手走完一生。
年老垂危之际,谢鲲守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满是皱纹的手,絮絮叨叨地对她说着那些已然远去的往事。言语中尽是怜惜与不舍。
半梦半醒中,她似乎听到他的呢喃。
青黛被一丝凉意惊醒,她睁开眼睛,梦中人影消失不见,唯见晨曦微光错落斑驳,将她眼角泪珠拉出淡淡微光。
翌日青黛出门,瞧见奉老太的宅院几个小厮正在搬运几口大箱子。
上前问了几句才知,原来是奉老太这几日感染风寒,儿子念及母亲年纪大,想尽孝心,便将老母亲接到身边照料。因走得急,便未曾前去与青黛道别。
“秦娘子不必担心,老太太可想着你呢!”小厮掏出一封信递给青黛,“老太太说了,待她养好身子,便还是会搬回来住。秦娘子若是得空,也可去城中一叙...”
青黛淡淡一笑,连连道好。
前两日下过两场大雨,日头越来越暖,浣花居花草春意萌动,露出嫩黄芽尖。
从浣花居出来,青黛按照小厮留下的地址,前去探望奉老太。这里是个深宅大院,青黛说明情由,很快便有衣着鲜亮的侍女前来,称老太太身体抱恙卧床不起,委婉拒绝了青黛的探访。
又是毫无进展的一天。青黛只觉疲累不堪,悻悻然在一处茶舍坐下,热茶入口,很快便觉睡意难挡。
青黛醒来的时候,屋中已掌了灯,火苗微微摆动,散发氤氲烟气,她从床上起身,道:“安安,几时了?”
“子时一刻。”
青黛警铃大作,这声音陌生又熟悉。
“寒苏姐姐!”她看向四周,原来自己并不在种植园的卧房中,而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屋子里。四下黑压压一片,全然不似卧房,倒像是堆砌杂物的陋室。
“还记得我?”寒苏漠然朝她笑笑,眉宇间有冷厉之感,全然没了当年的温柔妩媚。故人重逢,除了生疏与恐惧,再无其他。
“黛儿在宜芙馆三年,一直都是姐姐照顾,怎会不记得。姐姐的恩情,黛儿没齿难忘...这是哪里?黛儿怎会在此处…我明明正在茶舍饮茶…”
茶…青黛突然意识到,那茶有问题。
“没齿难忘,真是笑话!”寒苏嘴角勾起,两眼逼视青黛,“谢鲲费尽心思,将你藏在这里,倒真将你养成了一只白眼狼。国仇家恨你都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