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7章寒素清白浊如泥
猗县并不算大。
后世对于猗县的认知多半不是太强，但是如果说到山西的苹果么，恐怕就有人知道是要哪里的最好吃了。
之所以苹果会好吃，是因为这一块区域的昼夜温差非常大。
热的时候热死人，冷的时候冷彻骨。
传令兵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问我？』
『老大，这事情，不好办啊……』
除非是……
『对对对！』
曾军校点点头，『很好，都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么？』
另外几名曹军正卒士官模样的人也是跟着大声喊着——
传令兵点了点头，走了。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曾军校问传令兵，『什么叫做「削减」？』
吏治腐败，并非无解，但封建王朝的专制社会结构是无解的。
天色未亮的时候，哆哆嗦嗦挨过一夜的曹军兵卒就会发现，有一些人永远的站不起来了。
那些尸体都在笑……
……
『……』
正卒和辅兵，是有严格的阶级等差的，就像是，虽然在百姓眼中，这些人都是吃公粮的，但是上下等级森严，曾军校可以坐在马扎上训话，而辅兵什长别管年龄大小，都必须肃立静听。
……
有的什长还很迷糊，但是也有的什长明白过来了，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
辅兵众人纷纷散去。
『他们答应了我们的！』
嚎哭的声音响起，那是为了亲人死亡而悲伤。
不求锦衣玉食，但求一家老小能平平安安的活着而已……
曾军校拍着腿，摇着头，笑够了，便是指了指老灶头，『来人，拿下！』
山那边其实间隔的不远。忽然之间，他瞳孔一震，嚅嚅着嘴唇。
冻死的多半都是民夫。
无论任何封建朝代，百姓是很少接触到官的，日常打交道的都是吏。这些吏，也就是朝堂的一般基层办事人员。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是也。
负责督战的曹军正卒大喊着。
曾军校沉默半响，咬着牙说道：『不好办也要办！不然校尉叫我们来干什么？你去，将辅兵的几个什长都叫来……这事情，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是大家的事情！』
『校尉要你回个话，能不能干？』传令兵追问道。
这场面让老灶头的心久久颤栗。
『你敢违抗军令？！』曾军校咬着牙说道。
再一次的离开营地的时候，这些民夫或许意识到一些什么，就开始有人哭嚎起来了。
曾军校盯着，然后对自己的手下几个正卒什长说道：『等下都去盯着，这些家伙……偷奸耍滑，不小心些不行！既然要做，就要做得漂亮些！否则怎么能体现出你我能力？做得不好，这将来大小职责，怎么能交到你我之手？出来卖命，说白了就是为了前程！都知道要怎么做了吧？和兄弟们都说清楚，如果不是他们去死，那就是要我们死了！明白了没？！』
『上头有令，我们现在军粮有限，不够吃了，必须削减一些人口！』曾军校沉声说道，『叫你们过来，就是这个事情！上头有令，不管理解还是不理解，不管难办还是不难办，都要执行！这是军令！是国策！是关系到大汉千千万万生灵的国之大策！明天必须要将各队各什人口削减到一……削减至三成！』
『我……』
『他们要我们干什么去？』
众人听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等明天校尉一来，少不得要夸奖老大办事得力！到时候老大定然可以积功晋升！我们哥几个也能跟着沾点光！』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曾军校用手指着老灶头，大笑，『这么说，这老家伙，还真是……真是……啊哈哈哈哈……狗胆够大啊！』
当天晚上，只求心安的曾军校，却接到了一个新命令。
『对啊，能提前将这么大一个营地修建完，就说明我们老大有本事，有魄力，有担当！这要是老大不晋升，谁能晋升？谁能？！』
有人说是死人的味道，也有人说是昨夜来吸魂的怪物的气味。
老灶头的希望很朴实。
一一一.二五三.一九五.一五四
『你！过来！』曹军军校指着老灶头，『把这些尸首都扔到山那边去！』
人群开始移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有人抓着老灶头，『老军爷，你不是说挖了地窝子就好了么？不是说我们老实听话，就有饭吃么……就能活下去，你说的啊……』
『不……不，我不想死……我……我们还可以立功的，立功，对，立功……只要立功了，他们，他们就会让我们活下来，就能去当正卒了……』
老灶头看着太阳西落，疲惫的脸上显出一些轻松的表情。
在辅兵什长之中，便有那个满脸横肉的什长拱手说道：『这事情简单！明日便是驱赶那些贱民攻城就是！左右最近就是猗县！最好从半夜就开始攻城，还能剩一顿饭！』
众人寂静无声。
封建王朝的政府架构，是『官+吏』，官少而吏多，官高高在上，吏深入民间，官和吏各自的职能分工，就是『权力+执行』。
在避寒的营地没有建起来之前，曹军兵卒上下要拿肉体去抗。
可是很快，这些人的哭喊，没有引来同情和解释，而是引来了棍棒和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