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我也想吃了。”她说,“但是夕张更出名的是哈密瓜吧?”
“是这样没错。”
“可惜了,十二月的反季水果谁要吃。”顿了顿,她又说,“我记得以前在学校你们关系很好。”
“嗯。”
“小悟在家从没看起来那么开心过。我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有偷吃我的抗抑郁药。”
“那时候确实挺好。”
迎面走来一个皮肤黝黑、看起来有些轻浮的男人。他举止自然地坐到了鸣海旁靠着过道的座位上——换而言之,一屁股坐到了夏油身上。
“这个时间点独自出行,是心血来潮的旅行吗?”男人甚至把手搭在了她肩上,抬起的胳膊凭空穿过男鬼脑袋。
鸣海侧过头去,只见夏油杰皱紧眉头,脸色也沉了几分,不过仍是坐在原处没有动。
“不好意思,我对您没兴趣。”她垂下视线,对着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说。
“小姐你住哪里?”轻浮男并不放弃,继续向她发起攻势。“在下是函馆人。”
“是嘛。”
“你哪站下车?要是来函馆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滑雪。我知道有家滑雪场不错,在那儿有办会员。”
“抛下我家先生去滑雪,他会不高兴的。”
“您哪像结了婚的样子,何况手上也没戴戒指。”
“我老公是和尚,不搞结婚对戒这套。”
“咳,达令。”假和尚不甘寂寞地插嘴道,“咱们喜结连理那会儿我还没出家呢。”
“真的假的?”男人被鸣海一本正经的模样搞糊涂了。
“您不看晚间连续剧么?山P出演的《朝5晚9》听说过没?石原里美可以钓到有钱俏和尚,没道理我不行。”
男人嘀咕着“真晦气”、“疯婆子”走开了。
“瞧着像尿不出来都要踹马桶几脚的男的。”鸣海目送对方的背影离去,随口评价道。
“十年没见前辈你变得好粗俗。”
“抠搜过日子的人难免这样,你多担待一下。”
“我又没说这是坏事。”
“先前这个情景让我想起来一个故事。”
“什么?”
“爱丽丝·门罗短篇小说集《逃离》里的其中一篇。女主人公也是坐火车的时候被搭讪后冷落了对方。接着火车中途停车,乘客们讨论说大概是因为轧死了野生动物,她凑上去看热闹,原来和她说过话的那个男人跳车自杀了。”
“门罗?谁啊,没听说过。”
“人称加拿大契科夫的女人,前些年刚得了诺贝尔奖。”
“哦。”夏油兴致缺缺,“后来呢,女主人公怎么样了?”
“在火车上和男主人公相遇了,小说主要是围绕他们之间的婚外情关系展开的。”那个看起来貌似酷爱冲浪的男人让鸣海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这辈子还没去矶之浦玩次冲浪。你去过吗,夏油?”
“没有。”
“我是门外汉不太懂,可是玩冲浪的同事都说那里特别棒。”
“那走啊,现在一起去好了。”
“和歌山在反方向。再说了,你的事不是非常要紧吗?”
“死都死了,急不来的。虽然有‘车开这么快是想一头栽进黄泉里吗’的说法,我却没感受到什么黄泉的召唤。由此可见,俗语不过谬传罢了。”他讲这些话时看起来洒脱的要命。
什么情况!男人死了以后还会变帅的吗?
“算了,冬天冲浪会冻死人的。”
“啊,也是哦。”
“我要看会儿书。到旅馆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带你去你的坟。”
说完,女人摘下耳机,一手伸进包里翻找起来,潜台词明显是她已经不想聊了,希望他就此打住。夏油杰还当她口中的书是什么了不得的绝世文学,好奇地探过头。
方才对诺奖得主的小说侃侃而谈的前辈,掏出一本光看封面设计就让人感觉智商下降的漫画。
《鼻毛真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