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峥这几天很是烦躁。
整个魔界都能感知得到，眼下的魔界众人见到魔尊都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的就低下头忙活自己的事，绝不能跟他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就怕惹火上身。
穆云峥对着一堆文书，心里面骂骂咧咧：！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嘛？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活？！你们都在干嘛？！啊啊啊啊啊？！不想上班！！！
沈清如端着一碗清心茶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如意云纹衫，整个人都像浮在水面上，温温柔柔的，头上别了一只白玉镶珠翠玉簪，清清爽爽。
她是被周大夫催着过来的。
“务必亲眼看着魔尊服下这汤水。”周大夫一再叮嘱。
沈清如不解道：“他上火吗？”
周大夫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嗯。他憋得。”
沈清如不明白，但是沈清如听话。
当她端着清心茶进来的时候，穆云峥的火气就消了大半了。
茶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要让魔尊见得到沈清如，这才是最最要紧的。
穆云峥起身接过，心里乐开了花，“这点活怎么能让你来呢？外面那些人都干嘛去了？！”
沈清如笑道：“我看他们都有事要忙。这点活算啥，你慢慢喝。”
见沈清如就要走，穆云峥急忙伸手拉住，圈住她的细腰就让怀里捞，他伏在她的耳畔，轻声道：“你又要走，你都多久没陪我了。”
沈清如道：“早上不是还一起吃的早膳吗？”
穆云峥哼道：“现在都过晌午了。”
他又道：“这几天你都陪着张月生练剑，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大活人天天等你。”
话里话外都在谴责沈清如陪他的时间不够多。
沈清如思来想去，这几天确实陪月生练剑，有些忽略穆云峥。她顺着毛捋，“没忘没忘，这不是来看看你了吗？”
穆云峥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哼，十几周大夫叫你来的吧。”
沈清如耳边响起周大夫的叮嘱，“千万不能说是我让你去的，您一定要一口咬定是你自己要去的。”
她当时还觉得周大夫小题大做，现在看来他老人家是有先见之明的。
沈清如坚持道：“是我自己要来的。这几天你都上火了，我见你嘴角都起皮了，别生气了，先喝一口。”她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口。”
穆云峥也不揭穿她，就着她的手喝下了酸酸甜甜的清心茶。
沈清如笑道：“好喝吗？”
穆云峥心情颇好，连带尾音上扬，“好喝。你端来的能不好喝吗？”
沈清如笑道：“我要是给你喂毒药你是不是也照样喝下去。”
穆云峥板起一张俊脸，“你就是喂我喝鹤顶红我都敢喝下去。”
沈清如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个傻子。”
穆云峥不服气攥紧她的纤纤玉手，道：“我哪傻？你那个张月生才傻，你的平沙落雁都教几天了，怎么一点长进还没有？”
沈清如道：“他根基差，以前学的不精，现在学的又杂，哪里能一步登天呢，早说了，那个平沙落雁你不是也看过许多遍，你又会吗？”
穆云峥摇头不解道：“平沙落雁式其实不难，可是招式轮转却非常人所能及也，重心何在？”
沈清如道：“平沙落雁式的重点在稳。”
“稳？”
沈清如点头道：“平沙落雁式个个都觉得是要快，其实不然，快只是其中之一，它更加要求平稳快，重心要稳，不然速度一快，重心却不稳，很容易就被看出破绽，不能算是完整的平沙落雁。”
穆云峥醍醐灌顶，“原来如此。难怪奇侠峰那么多人也就你会。”
沈清如有些低落，“这招，师傅用的最好。”
穆云峥抱紧她，柔声道：“你师傅现在看到你开心过得好肯定也会高兴的。”
沈清如却摇着头，“她可能都去投胎了，前尘往事随风飘散，再与她无关。”
穆云峥还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却被沈清如揪着脖颈，质问道：“我死了那么多年，你们都不说烧点纸钱给我！还说什么喜欢我，哼！”
穆云峥却撇过脸去，不言语。
沈清如心下一沉，玉指轻抬他的下巴，让他转过脸来，直视他的眼眸，“怎么啦？你们还真的没给我烧纸吗？”
穆云峥一直觉得沈清如是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以后一定还会回来的，他才不要烧纸钱，那么不吉利。
他甚至还想着，万一沈清如在下面没钱花，说不定还会回来找他。
穆云峥握着她的手，喉头发紧，甚至想要哭泣，“是不是很难受？”
“什么？”
沈清如不明白他说什么。
穆云峥道：“死了，是不是很难受，那么多年你在下面是不是很难过？”
难过到不至于，她作为一个魂体什么都感受不到，甚至连喜怒哀乐最基本的情绪也没有，沈清如回想过去，发现死去那十几年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不清。
她摇着头，“其实死亡并没有那么恐怖，我都没有什么感觉，就一直飘着飘着，没有实体，没有知觉，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你们我也看不见，听不见，一直浮浮沉沉着，我甚至都没有难受这个感知。”
穆云峥心疼不已。
沈清如却觉得无所谓，“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吃得好，睡得香，身体也慢慢在融合。”
穆云峥一惊，“什么意思？！你现在的这副身体融合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