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狰狞着面孔从肘关节延伸出来,当时的那条伤口原来留疤了。
“没去过。”姜南回他。
“也对,女的很少去网咖。”
江小杰还想接着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却响了,他走到旁边去接电话。
人一走,周赫言就准备起身离开,身躯还没怎么动弹,宽厚的肩膀就被强而有力的手掌摁住了。
他回头对上手臂的主人,刀子似的眼神直接剐过去。
他也不清楚,谷志航又要闹哪门子幺蛾子。
谷志航可不管,再尴尬的局他都能解。
他不能再看着周赫言这样,他真怕他撑不住,哪天撒手人寰了。
“你们真要这样?曾经那么熟悉,现在非要装不认识?”
“十年了,不是三五年。”
“姜南,这十年,周赫言哪也没去,他就待在文都,就在那条街上,你但凡去过一次就能遇上他,可你一次也没来过。”
“他手臂上的那条疤,当时缝了十八针,他连麻药也没打,他说他心里太疼了,那段时间他喝酒、抽烟,伤口结痂了又撕开,经历了化脓到血肉模糊,折腾了小半年,到头来也没好全。”
“他除了你,谁的话也不听,那时候我真怕他死了,我给你发微信,你把我删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把我拉黑了,姜南,你不怕他死吗?还是你的心真是石头变的。”
“我不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会闹得那么凶,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十年前的小孩子,很多事情摊开说,会有办法解决的。”
“周赫言,有什么话你快说清楚,非要藏在心里,逼死自己。”
空气静默半晌。
周赫言低头捏了捏烟盒,里面空空扁扁,最后一根烟早就被他抽了。
他将烟盒重新丢回桌上,没了性子。
“姜南,这十年你对我有没有一丁点遗憾。”
姜南看看周赫言,再看看谷志航,她没想到他一开口就问的这么露骨,明明前几天还装作陌生人一样。
他喊她嫂子。
用那种潮湿的冷调,没什么情绪。
遗憾吗?
姜南不配,十九岁的少女不明白,可二十九岁的她已经明白了。
十九岁的少女一股脑的把周赫言推开,把本该属于自己的罪责强行加在周赫言身上。
那个时候少女就已经配不上他的喜欢,她南去上大学,离开文都,都是为了给自己心理上找一个躲避的借口。
姜南原本以为自己那时候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周赫言早就死心了,所以在重逢的那次见面,她满心以为,那辣得让她胃疼的鱿鱼是他故意报复,想看她出洋相,可如今听谷志航这样说来,这十年,他没忘了她,那鱿鱼是他的试探。
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愧疚更深了一些。
越来越矛盾的想法让她在迟疑许久后开了口:“哥。”
轻飘飘一个字。
她心里清楚,自己必须断了周赫言的念想。
十年了,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
曾经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破碎的镜子再怎么粘回去也有一道裂缝,她没办法抹平周赫言心里的伤痛,那就义无反顾的绝情到头。
周赫言眼皮一颤,突然五脏六腑变着法的疼,比那次被铁钉子拉了一长条,缝合针直接戳进肉里,皮开肉绽的时候都疼。
“你叫我什么?”一双黑眸直直盯着她,企图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姜南咬住下唇:“哥,好久不见,你好吗?”
周赫言本来就喝了酒,情绪上脸,如今听着姜南这话,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成。
那张眉眼俊朗的脸,像结了冰霜一样难看。
“姜南,你果然对我没有半点真心。”
瞧着周赫言头也不回地走了,谷志航才意料到事情搞砸了,他也没好脾气的冲着姜南吼了一句:“你存心恶心他是不是,那几年从来都不叫哥,今天你叫什么哥。”
谷志航将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气没地方撒,就直接踹翻了邻座的椅子,“姜南,你变了。”
*
回到家,姜南在玄关口换了鞋就打算直接进屋,路过客厅时看见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的姜青山,便没什么精神的打了个招呼,“爸,我回来了。”
姜青山推了推老花镜,“锅子里炖了鸽子汤,我今天早上菜市场挑的,炖了一下午了。”
“不吃了,没什么胃口。”
也不知道怎么了,姜南感觉心里头堵得慌,尤其是听谷志航说了那些话。
她原本以为,这十年,周赫言不说过得很风光,至少也是舒舒服服的。
可他没有成为年少时想当的医生,也没有离开文都,甚至更没有忘了她。
原来陷入死循环的,从始至终都是周赫言。
而她自己是假唐僧,在路过女儿国的时候就放弃了西天取经的道路。
她比周赫言先过上了好日子。
姜青山放下报纸,“身体不舒服?”
“没有。”姜南摇头,“可能有点累了,我先去洗澡了。”
姜青山也没再说什么。
旁人不了解内因,但姜青山是懂的。
一定是瞧见别人结婚了,心里发酸,不好受了。
姜南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卧室桌子上放着一碗鸽子汤,上面零星飘着枸杞子。
在碗筷的旁边,还摆了一支冰棍。
也就这老头能想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