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妄那边说完便也闹了个大红脸。 他本就不善言辞,现下能说出剖析自己话也已是很不易了。 他没有告诉他的小猫,今天他一整天都觉得空空荡荡的。 每次吃饭前总习惯性准备好猫饭,还在翻看到有意思的新闻时下意识找猫分享,找换洗衣物时,还在行李箱里找到了他收拾行李时下意识放进去的小鱼干。 才过了一天,可他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就如那《诗经·郑风》所书——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从前林妄学这些诗经时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中体验到那种缠绵悱恻的思念。 因此,当电话那头出现小布偶身影时,那积累了一天的思念便呼之欲出,促使林妄说出了埋在心里的肺腑之言。 然而,电话那头的小猫听了这话就像傻了般。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傻了。 明殊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引起林妄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她更没想到林妄与自己一样,会同时想念着对方。 她不断告诉自己,自己只是一只猫,林妄对她的喜爱只缘于她是他的猫。 可是,这个人身上总有一种魔力,能种轻而易举地突破她内心的所有防线,让她的情绪都跟着他走,越陷越深,如同沼泽一般,越是挣扎,陷得越快。 “小乖?”察觉到小猫的异样,林妄不由蹙眉,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看不懂小布偶眼里的复杂情绪。 “喵~” 想的。 明殊没能抵抗住那份甜蜜的诱惑,像狂热的信徒般朝着她的信仰一脚迈下去。 “喵?”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打电话给我? “喵?” 不是说好了一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的吗? 林妄仔细地观察着小猫的神色,从中品出了一点类似于质问的味道,便不由笑了。 “小乖,很抱歉这么晚才给你打电话。” 林妄笑完,便垂下头,语气很是诚恳。 明殊先是被少年的笑容晃花了眼,然后又被少年乖巧认错的模样弄得心软得不行。 “喵~” 算啦!这次便原谅你了!着下回可不许再犯,知道了吗? 林妄在电话那头配合着点了点头。 “这么配合,倒叫我一只喵怪不好意思的。”明殊心想,“可不兴再这么乖了,不然会让我变得更贪心的。” 可惜,林妄却不像她想的那般,分别了一天,让林妄与她似乎是关系更加紧密了,也更加有“唯猫命是从”的感觉了。 直到电话挂断,明殊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因林妄电话引起的好心情。 林妄收起手机,怔怔地看了看屏保上某只小猫的正面照。 良久,才推开门探望庄雨澜。 “怎么这么晚才到南城?”庄雨澜等了一下午,一见到林妄便关心道,“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林妄不想让庄雨澜担心,将左手往后藏得更隐秘些,面上一派风轻云淡:“也没遇到什么事情,妈妈不必担心。” 庄雨澜狐疑,探头朝林妄藏匿的手臂看去。 这几天庄雨澜恢复得不错,脸色已经没有先前那么苍白了,可倒底也是动了手术的。 林妄怕她过于急切扯伤手术伤口,便赶紧将两只手都拿了出来。 庄雨澜一看林妄的左手,便是气林妄撒谎也是气不成了。 “怎么回事?”庄雨澜边看着林妄手臂上的大片擦伤与红红紫紫的药水,红着眼睛问。 “运气不好,在公交车上遇到乘客闹司机,为了不让事态严重便去阻止了一下。”林妄说的风轻云淡,“之后就去了警局做笔录。” 庄雨澜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林妄什么好。 说林妄逞强?可当时的情况那般危险,不出手阻止或许就会祸及一车的人。 说他撒谎?可她也隐瞒欺骗了林妄手术的事情…… 母子两一时间面面相觑。 最后,林妄还是率先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妈妈,您能跟我详细说说您手术的所有事情吗?” 庄雨澜沉默了一会儿,才从诊断病情之后说起。 当她说及自己拉着尚林轩一起骗林妄说结婚的时候,庄雨澜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儿子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林妄反应是平淡。 庄雨澜心里一突,便听到了儿子说了让她难忘一生的话—— “妈妈,其实从昨天我知道了手术开始我便猜到了那个骗局。您和尚伯伯当时相处的本不那么自然,却突然变得非常得相爱……也是我受私心蒙蔽,看不清其中破绽。 但是,妈妈,如果有可能,我倒希望这是真的。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选择幸福的权利。尚伯伯那般重爱您,如果您选择他,一定会过得很幸福。从前您为了儿子放弃了很多,现在儿子都已经长大了,您是不是也该过上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顺从自己的内心? 我保证,以上的话我是绝对认真、绝对出自真心的。” 庄雨澜认真地看着林妄的神色,觉得自己很是幸福,也由衷地欣慰:“我们的小妄长大了。” * “知道我叫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腥红的光点消散的时候,低沉雄厚的声音便响起。 “知道,老大想培养一个得力干将。”官臻躬着身体,不急不缓地说。 昏暗中响起了一声冷笑:“培养?那也得你有能力接得下那个位置才行。” 官臻明白,对方在警醒他——他是个新人,没有什么势力,而那个位置却有很多有实力的人想争取,而这期间,这位不会帮他分毫;更有,即便他抢夺成功了,坐上了那个位置,下面的人也不大一会听命于他…… 所以,他必须要向这位提供他的价值,一个足够让这位满意的价值。 “我愿成为您的一匕利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官臻立刻将身体弯到底。 “无论……什么代价?”对方饶有兴致地重复道。 “是,无论什么代价。”官臻再次肯定地说。 “呵,年轻人,你这话说得未免太满。” 黑暗中,一包物品向着官臻抛去。 “吸了它,我便信你,如何?”那声音似渗了冰般不带任何情感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