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令人扫兴的早晨,风疾雨猛,漫天阴云,像是要来一场暴风雨。
夜里雨下得很猛,长廊外积起了无数的大水洼,石板路和草坪上都是泥泞一片。
学生们三五成群匆匆走过,留下串串糊满泥污的脚印,管理员普林格便怒气冲冲地抄着魔杖把他们追得四处乱跑,又要腾出时间来对着脏污清理一新。
直到二年级的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钻进第二温室的时候,天色才总算亮起来了。
“昨天的比赛真没劲。”
奥斯顿抱怨着,手里攥着一把打磨光亮的园艺剪,正小心翼翼地修剪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干荨麻。
斯普劳特教授叮嘱过不可以让干荨麻接触到皮肤,否则一小簇枝叶就足以让一个二年级学生浑身长满难看的红疥疮,又痛又肿。
在见到同寝的托比惨遭毒手以后,奥斯顿显得更加谨慎了。
“上个月的比赛是迄今为止时间最长,”伊迪丝说,“那昨天的比赛就是迄今为止时间最短。”
同组的格兰芬多纷纷对他们怒目而视。
因为昨天的比赛是格兰芬多队对斯莱特林队,金色飞贼才出现不到三分钟,就被斯莱特林的找球手艾格妮丝·奥布里抓住了,观众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比赛就已经宣告结束。
“嗯,他们努力过了。”
宝拉试图说些好话,但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并不讨人喜欢,临时组成的小组分崩离析,唯一一个格兰芬多的男孩直接夺走了属于自己的干荨麻,扭过身子背对着他们。
宝拉回过头,对他们两人做出不解的动作。
“这是事实。”奥斯顿咕哝。
“对不起。”伊迪丝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在一月份的比赛更糟糕。”
“至少你们的找球手注意到了金色飞贼,对吧?”克罗斯——和她们同组的格兰芬多男生——说,“这可比我们强多了。”
“你一定要不停重复这件事情吗?”
隔着一桌伴着火龙粪的土壤和盛满干荨麻的花盆,对面愁眉苦脸的棕发女孩尖刻地回击道:“你只是在妒忌甘吉打败你成为了找球手。”
“然后在正式比赛被打得一塌糊涂?”
“克罗斯!”
一把园艺剪随着两人的争执摔进长桌,摆放歪歪扭扭的花盆顿时被打翻,带着浓浓发酵味的粪土和干荨麻洒落一地,跌倒在地的克罗斯凄惨地大叫起来。
恐怖的红肿疥疮立刻从他□□荨麻叶沾染过的皮肤上冒出来,一颗接着一颗连成一片,呼吸之间,就已经占据了他的两条手臂和脖颈。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就这样提前结束了,克罗斯被斯普劳特教授送去校医院,剩下的学生们在收拾完自己的花盆以后也结伴离开了温室。
“你就非要在这节课提起。”宝拉叹了口气,“上节魔咒课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因为那时候我没有想起来,”奥斯顿说,“我忙着帮你纠正施咒手势,你差点儿把伊迪丝变得只有四英寸高,记得吗?”
伊迪丝耸了耸肩膀。
他们走在去礼堂的路上,大草坪上空气湿润馥郁,雪还没有完全化去,在松树的遮蔽下躲开了二月的阳光,形成一座小小的岸堤。
越靠近城堡,他们就越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夹杂着巧克力和蜂蜜的甜味,来往的高年级巫师们手里都攥着一小块黑乎乎的巧克力糕,看起来并不是任何糖果店出品的糖果。
“那是什么东西?”宝拉舔了舔嘴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糖果。”
“那是家养小精灵做出来的巧克力糕,”奥斯顿回答,“有个六年级的学生向他们点了这个糖果,他们觉得很符合今天的节日气氛,所以就只在今天提供。”
“什么节日?”伊迪丝问。
“是情人节,你不知道吗?”
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三人转过头,发现是安迪正站在那里,戴着一顶带有滚金边穗纹的栗色巫师帽,穿着栗色的长袍——多眼熟的搭配,伊迪丝想。
安迪冲他们鞠躬致意,但态度冷淡到了极点,他的怀里同样揣着一份包装精致的巧克力糕,看起来像是要送给什么人。
“啊,我们当然知道,”奥斯顿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不吃午饭了?”
“我们已经吃过了。”
安迪颇为自得地将手中的巧克力糕转赠给一位等在橡木大门旁的女孩,她的褐发被一条丝带系得紧绷绷的坠在肩头,圆脸塌鼻,笑起来气色十分红润。
“请原谅,我们要去草坪上散步。”安迪接着说,对伊迪丝的态度显得异常客气,随后不等她们回应,便让那女孩挽着他的胳膊走出了礼堂大门。
“他为什么要在我们面前给女孩送礼?”奥斯顿纳闷极了,“我们又不认识她。”
“我知道她,那是格兰芬多三年级的黛丝·杜比。”宝拉晃了晃脑袋,沉浸在这股又甜又腻的情人节氛围里。
“外面起风了,这么冷的天气还要去散步?”
伊迪丝同样感到不可思议,但随着她话音刚落,更多带着巧克力糕的成双入对的巫师们都从她们身旁走过,嘻嘻哈哈地往寒风刺骨的室外走去。
三人面面相觑,直到宝拉忍受不了率先走进礼堂,她不想等着谁来送她巧克力糕,她只希望在长桌上还剩下不少随吃随拿的。
四条长桌上剩下的学生几乎都是低年级的,最高也不会超过三年级。
零零散散几个独自一人的高年级巫师很快就吃完了饭,飞快逃出了礼堂,像是迫不及待想回到休息室里清扫这一身的香甜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