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纸条被揉成了团,在伊迪丝炙热的掌心变得蔫巴巴的。
挂在墙壁上的油灯闪烁着,光线映在伊迪丝的面部。她的脸上闪过一道阴影,两腮下陷,脸色苍白,几乎没了人样。
如果不是纸条已经被汗浸透,任伊迪丝这样死命地压迫,那些锋利的边角一定会使她的掌心留下好几道血痕。
柯特妮几乎以为她要发火了。
但伊迪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她:“是的,”她停顿了一下,嘴唇发干,茫然地看着柯特妮。
然后她用手指抹了一下眉毛,显得有点疲惫:“我知道这事,我就是回来换睡衣的。”
在换衣服的时候,湿纸团已经被她遗忘在了床脚。
柯特妮和丽兹都在看她。伊迪丝知道,所以她保持镇定,用颤抖的双手将身上的长袍换成棉麻印花的睡袍,又添了一件晨衣。
“我先走了。”她低声说,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木门在伊迪丝的身后合拢,五月夜晚的微风从半地下室的圆窗缝隙中吹了进来。
“我能去哪儿?”她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一样自言自语着。
风吹动了她的头发,在陷入短暂的精神迷失后,伊迪丝忽然被这种细微的感觉触醒了。
宝拉会这样做吗?伊迪丝在心里质问自己,她会欺瞒自己,仅仅为了参加一个睡衣聚会吗?
停止猜疑,她决定前往六年级的寝室,就在走廊尽头的右侧第一扇门。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六年级的卧室门并没有关紧。
女孩子们一窝蜂的聚在里面,像是在扇动自己的翅膀,打理自己的螫针。
伊迪丝听见她们在里面喝黄油啤酒,互相编流行的辫子样式,翻阅《预言家晚报》和《女巫周刊》,嘲笑打趣上面的内容。
话题轻松,笑声爽朗。像一道鸿沟阻挡了伊迪丝推门而入的举动。
被魁地奇和课业占领的大脑不由开始运转,如果伊迪丝这时候进去,她们的笑声会不会戛然而止?
她开始思考,那些抬起头来注视她的面孔,几秒钟之前仍闪烁着奇特光芒的面孔,会不会因为她的到来瞬间衰败?
伊迪丝恍然回忆起来,和迪丽、爱玛、艾利克斯成群结队回城堡的时光已经有多久没有发生了——貌似是从她担任队长,举行第一场选拔赛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她的管理方式出错了吗?她是一个不合格的队长吗?
就在她木然地收回手,魂不守舍的想要离开时,里面的谈话内容变了。
“我不明白,宝拉,像你这样和善的好人,为什么会和伊迪丝成为朋友呢?”提尔达问,语气尖刻。
室内一阵沉默,静得伊迪丝头皮发麻。
“我也不理解你的问题,”宝拉慢吞吞地问,“迪怎么了?”
“我从没见她对我们笑过,”提尔达说,“我们的训练结果真的有那么垃圾吗?我是说,我们现在可是比赛榜的第一名啊!只要赢了决赛——”
“她太吹毛求疵了,”夏洛蒂也闷闷不乐地说,“就好像我们永远达不到她的要求……那是什么样的要求啊!她以为这里是联盟赛吗?”
有人喝了一口黄油啤酒。这时候,一直没有参与话题的老队员也开口了。
“今年的伊迪丝……的确像个魔法产物,倒不像是一个真正的活人。”
“她以前还会和我们一起弹琴烤火,可现在……”
宝拉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所有喁喁私语。
“听着,你们想知道伊迪丝·菲尔德今年的行踪吗?你们想了解她除了管理队员以外还有多少其他的事需要做吗?
“如果她还是一个普通的队员的话,当然有大把时间和我们坐在一起喝饮料、看杂志,可她现在是队长——一支两年连冠,队员换血的队长。
“她得根据我们每个人不同的训练习惯、飞天扫帚型号和默契程度制定战术计划,还要每个星期参加预订球场的会议。
“在训练过程中,我们只需要注意自己的打法和飞行速度,可她得观察到每个人!每-个-人的弱点、强项,她都牢牢记在心里,下一场训练再进行调整——你们以为她是没有其他事情做,才无聊到强迫我们去训练吗?
“每天夜里,我都能看见她在翻阅各种魁地奇相关书籍,魁地奇模拟场地被搬进卧室以后就没有停歇过——你们手里还有她送的不同针对性训练法,是不是?”
她的话咄咄逼人,一连串质问像子弹打在队员们心上。
老队员们心里都清楚,哪怕是当年的汤姆和梅格,也没有像伊迪丝这样事无巨细。
她制定了一星期训练四次的规定,无论风吹雨打。
可她也在密密麻麻的大雨中不停穿梭在队员中间,透过弥漫的雨雾认真地判断她们目前的身法、手法和体力优劣。
更别提在一月份对战斯莱特林的比赛中,她们正是靠着在瓢泼大雨中的训练经验,成功打败了他们。
她会在休息时间为每个队员写下不同的针对性训练方法。
迪丽爆发力强,体力却不足。每次训练前,伊迪丝都会叮嘱她记得每天晨跑,在飞上天空之前,先练习臂力和握力。
提尔达身强体壮,但不够灵活。伊迪丝就会查阅各种资料,买来许多旧版《预言家日报》的体育版,把里面的守门员精彩一刻剪下来送给她,敦促她勤练习八字形环绕——这可是守门员的黄金基本战术。
除此之外,她就连爱玛的飞天扫帚性能平庸的缺点也想到了。
为了爱玛的扫帚,她在圣诞节和复活节去了好几次魁地奇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