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铃铛摇了摇。
这铃铛与平日见的不大相同,声音也并不清越,闷闷地,只消摇一下便声声相接,一声一声笃在人心口上。
约莫是道士用来超度的招魂铃。
她摇了两下便百无聊赖地放回去,从一桌的祭品里摸了个苹果,用衣袖随意揩了两下送到嘴里,铃声渐消,只有她的咀嚼声。
“我一直有个疑问,”楚轩云毫不讲究地坐在棺木旁,一手撑在棺材上,她啃着苹果望着房梁上的白绫:“你看不上楚宏,我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摆设,那你完全可以离开楚府,去哪都行,都不会比这儿更让你难受了。”
“你到底为什么不走,非要把自己困在那小小的南院……如果你说要走,依楚宏的气量未必不会放人,也会给足你后半生的盘缠,哎,他还算大方,给你拨个别院住也不是不行。”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她咽了口苹果,纠结半晌看了看那招魂铃,心想这玩意应该没什么用吧?
“你是不是……是不是……”她攥着半个苹果皱了皱鼻头,小心翼翼地从喉头发出微弱的一声哽咽:“因为我。”
容时镜平日里活得和谁都泾渭分明,后来的岁月索性关起门来常伴青灯古佛,眼不见心不烦。可好歹她还活着,并且活得凶名远扬,家家都知道楚大人家有个美色与脾气一般烈的悍妇。
悍妇的女儿再没人管,也没人敢惹。
只要容时镜还在,就会永远提醒楚宏那是他的错,是他造的孽,就算楚宏不待见楚轩云,也不至于对她太差。
而张姨娘性格好是个安分人,没惹出那些个家宅里上不得台面的事,所以这些年看起来相安无事——也就显得容时镜的庇护无足轻重了。
当然,楚轩云并不敢完全这样想,说不定……只是她母家倒了,旧人没了,无处可去所以选择留在楚府呢?再说了容时镜一副多看她一眼都瘆得慌的模样,哪里会是暗中守护的那块料?
……原来自己还是成了她的累赘,拖累了她那么些年吗?
“容时镜,你不是因为我才选择留下的,对不对?”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惶恐地追问。
“我小的时候,总爱蹦跶到你面前,生怕你忘了我,想从你那里拿个名分,”她抹了把脸,怔怔地看着那一手泪,“可等我看得清后,我便不敢往你面前凑了,一面想着你也不稀罕,一面生怕你记得我。”
与其说她是“心如死灰”地跟着张弦到处跑,不如说她是无牵无挂……十多岁的年纪,哪能体会到什么心如死灰啊。现在回头看哪一次在外办事遇到的情况不比当年困在院中极端。
毫无转圜之地,才配谈心如死灰。
她害怕自己变成了容时镜的毫无转圜之地,所以不闻不问地守着,心如死灰地认了。
万般因由楚宏起,而楚轩云自认倒霉当了那个果,但她不愿意容时镜也认。
“你心里没有楚宏,也没有我,对不对?”
她头靠在棺木上,苦苦追问一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