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明心中诚如他的仰慕者所料的那样,充满了无限的不请自来的感动和欣慰,这些庞杂而热烈的情绪犹如发酵得非常完美的面团一样,柔软,热乎,香气扑鼻。他以为她从里到外都不失为一位贤妻良母式的好女孩,而这种世间难得的好女孩恰恰是住院中的他内心所极其渴望和向往的,他现在确实需要女人温情似水的陪伴和安慰,就像久旱的大地需要一场及时的透地雨一样。
“如果我果真是一个平庸而怯弱的人,那么能有缘娶到她这种层次的女孩将是我一生莫大的荣幸,因为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善解人意,那么的温柔体贴,对喜欢的人又是那么的持之以恒,对自己认准的爱情又是那么的锲而不舍。”他在激动和羞涩之余不免又如此思忖着,衡量着,反复着,正如身上的伤痛再厉害,再要命,肺部依然也要像平时那般不停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一样,“可是,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标准的典型的平庸无能之辈,胆小懦弱之人,或者说我并不甘心做一个平庸无能之辈和胆小懦弱之人,我肯定忍受不了那种温吞吞的犹如死水一潭的毫无生机和变数的无限僵死的生活方式,我肯定接受不了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过早地在心智和理性方面达到一个过于贤良和顺、缺乏自我的中老年妇女的水平这种极为可怕境界。对于经常咆哮在红男绿女身旁的那种青春张扬的激情和强烈的互相爱慕之意,以及时不时地会潜入他们彼此之间的扣人心弦的试探和追逐的游戏,我的确没有任何的免疫力和抵抗力,甚至在绝大多数时候我还非常渴望能去亲自体验一番。我不想这么早就失去像我这样一个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心中那份对女性的特有美貌和性感特质的热烈向往和追求,我不想,绝对不想。尽管平静、普通、温馨和稳固的家庭生活也是我应该希冀和向往的,可是现在还远不是我追求它的时候。我不应该就这么风平浪静地不做任何挣扎地就如此盲目地进入一种也许是我多年以后求之不得的生活状态。是的,也许我会因为抱有这种在旁人看来显得十分愚蠢的想法而悔恨终生,但是至少现在我并不后悔这么想,这么做。有道是做了不悔,悔了不做,我非常喜欢这句话,男子汉大丈夫活在三光之下就该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有理想就去追求,有愿望就去实现,有原则就去遵守……”
很快,她就热情而又主动地承诺要切实担负起在他住院治疗期间悉心照料他的重要责任。在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作出这些承诺时她的语气既是含情带笑的,也是不容质疑的,更是他不能拒绝的,至少是不能当场拒绝,任何试图改变她此时的这份决心和意志的想法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不礼貌的不得她心的荒唐举动。现在恐怕任谁都会理所当然地觉得她是照料他的最合适的人选,或者说得再矫情一些,她简直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天选之人。是的,这是她应当得到的荣誉和奖赏,在这一点上谁也不能横加干涉和任意阻止她一星半点。说完自己初步构想的并且也是最终的成型想法和打算后,她就调皮而又天真地笑了,迷人的阳光在她脸上灿烂,醉人的清泉在她心底流过,一段美好而又难忘的日子就要来到了,她已经整理好了全部身心准备恭敬地迎接这段好日子。
他脑子里本就较为缺乏的理性之光暂时失去了判断和思考能力,他被一种自己从未近距离接触过的像黄汝这样的女性所特有的能量泡沫和无形气场紧紧地包围了。他发觉她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看问题单纯的像初中生一样幼稚的小女孩,也许这一点才是他当下最应该珍惜和重视的。等他整个人能稍微清醒一点之后,他又非常偏执地认为,对于一个女人来讲坚韧不拔的毅力或许比漂亮迷人的外表更为重要,至于说对于一个即将进入美好恋爱状态的女孩子来讲是否如此,他就不得而知了。面对眼前这份新鲜、温热、毫不费力就得来的,并且其指向性极其明确的感情,究竟是该尽情地接受还是该明确地拒绝,这其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若论重量它大概比一麻袋地瓜还要沉上许多。他觉得也许时间老人真的能够有魔力来改变一切,包括人脑子中已然僵化许多年的那些固有想法,因此他决定把自己的心灵和主见交给这位一贯受人尊敬的时间老人,让它老人家来替自己做出某种倾向于最为正确的选择。他在表现得并不是十分典型的优柔寡断和瞻前顾后中放弃了自主分析和独立思考,同时也放弃了自己身上所肩负的巨大人生责任。
说来甚巧,同病房住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恰好老家也是鹿墟市青云县的,是南部河涯镇岁河村的。这个芳华正盛的女孩是因为在青云县人民医院被误诊误治,从而由一个原本无比健康的女孩变成一个右腿有些跛行的女孩的。确切地讲她现在已经算是一个标准的残疾女孩了,而且后续恢复正常的可能性也不是太高了。她叫姜宁,一个非常美好温馨的名字,虽然听起来很是普通寻常。桂明在见过这个女孩第一眼之后就深深地相信她的外貌绝对不输任何一个气质优雅、美丽大方、家境优越的城里女孩,如果她不再回到她那个条件艰苦、环境恶劣、人见人厌的农村老家的话。漫长而持久的住院治疗竟然把她的皮肤养白了,气质养好了,使她在各种见识逐渐增多的同时变得更像一个城里人了,而繁琐而痛苦的医疗纠纷又把她对以后人生的各种希望和坚定信心打击得粉身碎骨,不复完整,使得她那原本应该充满阳光和快乐的青春年华逐渐变得暗淡无光和晦涩幽暗了。在不同的医院她前前后后断断续续地经历了很多病友,桂明是其中最让她感觉开心和明朗的一个,见到他之后她心中那片积郁已久的灰色阴霾差不多都被他的到来驱赶殆尽了,而他却才刚刚隐隐地发觉这一点,尽管他现在还能确认这种情况。
她那天生的美丽与质朴是身旁的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的,尽管她的腿现在还不好,走路有点不太雅观。她的身材匀称挺拔,体型也较为丰盈可人,那双清澈纯净的充满生命活力的眼睛看起来又很大,仿佛写满了无穷无尽的山村童话,一对乌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