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的人眼都好使,耳朵聋的人也不多。你看看现在的小孩子,都是看电视看的,都把眼给看毁了,有不少人年纪不大就戴着眼镜呢。”
“就是呀,你看看咱庄上那么多的老年人,”他顺口回道,觉得颇有同感,“虽说一个个的都满头白发了,也都□□老十了,可是身体都还那么结实,不管是在外边放牛放羊或者到上山去砍柴割草,还是在家里看孩子做饭做针线活什么的,一样都不耽误。所以说,俺奶,我看还是咱庄上的风脉好啊!”
“我觉得你活个一百岁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他又带口道。
“哎呦,俺孙子就是会说,”老妈妈咧开干瘪的嘴唇天真地笑了,然后又叹了口气道,“不过呢,恁奶我可不想活那么大年纪啊!”
“你不知道,”她随后就解释了一下原因,“老年人活得太长了对后边的年轻人不好,人家都说这样会把小辈的寿仙给占了。我可不想当个老不死的,整天惹人烦,自己还觉不着。”
“俺奶,你怎么还信这个啊?”他嬉笑着反驳道,当然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这都是骗人的说法,别管怎么说还是多活几年好啊!恁老人家要是真能长命百岁,那也是俺这些小辈人的福分啊。”
“你说得也在理,”老妈妈点点头同意道,然后又看着手里正在缝制的虎头鞋,“我记得明天就要打春了,这要搁以前啊,我都得给你们缝个老公鸡挂胳膊上,现在你们大了,都用不着喽。”
“嘿嘿,俺奶缝的公鸡最好看了。”他讨好道。
老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得并不明显。
“哎,对了,今年过年小芹还家来吧?”老妈妈又问。
“肯定得来呀,”他欢快地答道,仿佛已经看见了姐姐和姐夫充满活力的身影,“今年是头一年,新亲是要看亲的,你忘了吗?”
“我哪能忘呀。”老妈妈笑道,其实是在说谎。
“俺姐和我姐夫不光来,而且还得挨家挨户地送大礼呢。”他欢快地说道,好像那些大礼是他送的。
“噢,对,我忘了这茬了。”老妈妈又笑了。
“你看,你看,”他开玩笑道,“我才夸完你耳不聋眼不花的,现在你又开始犯糊涂了,你就坐家里等着收节礼吧。”
“唉,人年纪大了,脑子就是好忘事,”老妈妈身穿素雅干净的藏青色的棉衣棉裤,迎着头晌午暖洋洋的太阳光温和地感叹着,同时又像才想起来很大的一件事一般十分关切地问道,“还有恁弟弟,小明呢,这回他还家来吧?”
“应该会来吧——”他迟疑着回道。
他并不确定桂明今年春节是否回家,因为桂明一向都很忙的,桂明和他不一样,他天生就是个不求上进的混日子过的人,而桂明天生就是个一心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他们两个跑的是两条道,走的是两条路,颇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虽然这是完全不应该的,但是他对于改变这种状况却始终都是无能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