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进了厨房半天都还不知道自己要吃什么菜的人了,点个菜都能把人给躁死的,他自己还觉不着,别人要是催他吧,他还给人家急眼——”
“噢,对了,”见她笑而不语,他连忙说道,“我点的是地三鲜,干炸蘑菇,还有紫菜汤,两菜一汤,怎么样?”
“地三鲜,素的还是肉的?”她立马问起来。
“肉的呀,”他道,警惕心就上来了,“怎么了?”
“我不喜欢吃肉的,你不知道吗?”她撅着嘴唇非常任性地说道,好像他天生就该知道这个事。
“哦,是吗?”他略显迟疑地嘟囔道,也有点认错的意思,更有点赌气的意思,只是她无心观察这些而已。
“而且,那个干炸蘑菇是不是太硬了?”她继续挑刺道。
“也不怎么硬啊,趁热挺好吃的,”他有些生气地劝道,希望她不要擅自更改既定的事实,让他不好处理,“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用面糊住,然后再油炸,基本上都好吃,哪怕你里边包裹的是垃圾——”
“我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她一点眼色都没有地继续撒娇道,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和底气,“再说了,你看我这么瘦,也不像能吃这些东西的人啊。”
“什么?”他大惑不解道,眉头都快皱破了。
“哎呀,你怎么就不长点心呢?”她理所当然地指责道,好像他就是她的包衣奴才,祖祖辈辈就该好生地伺候她这位主子。
“我的个老天哪,你这人可真难伺候呀!”他当真不当假地说道,也不打算给她留什么面子了,总算是把心里的那口窝囊气给放出来了,“干脆你自己去厨房点菜不就完了嘛!”
“你说什么,我去点菜?”她瞪大眼睛咋呼道,好像他说的是天方夜谭一般,或者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我要是去厨房点菜,那还要你干什么吃的?”
这话说得也对,他歪着头翻着眼冷笑了一下。
“哼,一点也不懂得照顾女同志!”她再次指责道。
“你看看啊,我点菜吧,你这个不吃那个不要的,”看到她那副颇显委屈的可怜样子,他现在真有些生气了,但是又不好过于发作,于是便鼓着嘴抱怨道,“一问你吃什么吧,你就来个无所谓,我到厨房去点吧,点完你又说这不行那不管的,你到底叫我怎么办才好呢?”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她突然怒气冲冲地说道,一点情面也没给他留,似乎连旁边站着的服务员都感觉到了她的气势和火气,这让他感到特别震惊和恐惧,连脊背也跟着发麻了。
“我到底怎么得罪她了呀?”桂卿连忙摸着头皮快快地想着,此时不快也不行了,寻柳显然已经动气了,估计比怀孕的小媳妇动胎气都难对付,“她竟然突然发疯了,真是太奇怪了!”
“不行,饭店里这么多人,要是真吵起来就显得忒不好看了,”他又及时地想到这一点了,于是赶紧控制住自己马上要发作起来的坏情绪,“现在别管谁的错,我还是先把她笼哄住再说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想通了这个道理之后赶紧赔笑道,唯恐道歉得晚了不顶事,惹得她继续不高兴,“我这回可是记住了,下回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请你亲自点菜,你要是不点菜呢,那我就宁可不吃也不能擅自做主,行了吧?”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见他态度确实诚恳,模样哦着实滑稽,而且上进心也比较强,她也就不能再斥责他和生他的气了,于是只好转怒为喜道,“反正已经点完了,下回记得事先征求我的意见!”
“谢谢你宽宏大量!”他明着客气实则气愤地回道。
在她心里,此事显然已经彻底结束了,她说完就完了,她就是这种性格脾气,凡事都不记仇,不过夜。
可是在他心里,这事却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他觉得她有些事做得确实太过分了,太无理了,太野蛮了,也太霸道了,尽管这都是些拿不上台面来的琐碎小事,可是琐碎小事也让人伤心和耿耿于怀啊。
因为心中还有气,憋着的火也没捞着发出来,所以菜上来之后他便直接要了一瓶最为廉价的北极圈啤酒,根本就没征求她的意见。
他当然也知道她是从来不喝酒的,无论白酒、啤酒还是红酒。
而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不由分说地自己要了瓶劣质啤酒喝起来,让她简直太难以容忍了,难道说这个人是个天生的酒鬼吗?
因为有了这个不轻的疑问,她便在内心深处对他有了某些看法,而所谓的看法当然是不好的印象了,否则就不是看法而是想法了。
随后,两人又聊起了关于她的哥哥寻强和嫂子艾文娟的事情来。
聊的过程主要是她不停地说,说在她哥哥和嫂子身上发生的种种令她和她的父母都难以容忍的比较出格的言行,而他的主要任务则是倾听,并且在适当的时候略作回应,同时在内心仔细分析着未来丈哥丈嫂的人品和性格,思考着将来怎么样和他们打交道。
原来这个寻强在县城开了一间卖五金电料的小店,同时雇了个年轻的伙计给他看店。
除了这个小门市之外,他平时主要是靠给各个建筑工地送货挣钱。当然了,要是他爹寻善友揽了些好干的活,他也经常找几个人一块去干个私包工什么的。
他媳妇艾文娟则在他家五金店不远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小的理发店,没事也捎带着给客人搞搞美容什么的。
这两口子都属于那种典型的一会穷死一会阔死的主。
要说有钱了,他们两人那真是比谁都会摇骚,比谁都会享受,吃饭一律都是下饭店,从来不在家自己做饭。
要说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