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厅里,来的不仅是韩老大夫,还有他的儿韩大夫,父俩就坐在窗边等了,茶水差不多喝了半盅了。 他是卫国公府的人,与萧燕飞那也是常来常往的老熟人了,因此也不避两人,给谢端了脉,就直说了:“谢少军脉象沉涩而微,浮芤缓涩,阴虚津枯,五脏六腑、精神气血都有所损伤……” 韩老大夫说脉象,而韩大夫就在一旁拿笔写脉案,笔走游龙,写得飞快。 最后,韩老大夫沉沉地叹了口气:“哎,怕是会有碍寿数。” 谢家如今只剩下一个谢端了。 若谢端再有个万一,那谢家就真的绝后了。 “他脉性偏阴,是虚症,只能慢慢治,绝不可妄行以求速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这身,得‘养’。” “但养得再好,他也还是落下了病根,身骨会比常人弱,不能再武,不能劳累,不能熬夜,切忌大喜大悲大怒。” 他的神情与声音都难掩沉、唏嘘之色。 谢端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是一派云淡风轻,捋下袖遮住了瘦弱的手腕,可顾非池却是表情凝,正色道:“韩老大夫,劳烦你给他开一副调理的。” 韩老大夫连忙应诺,招呼儿去旁边的一张书案写。 萧燕飞拿起韩大夫刚写好的脉案细细地看,谢端当初应该不止是外伤,还中过毒,毒物多少损伤了五脏六腑。 这要是在现代,谢端带去抽血做个生化的话,他的各种指标肯定乱得跟过山车一样。 谢端如今不是急危症,却不比急危症好到哪里去,他这几个月根本没好好休养,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寿命熬。 她同意韩大夫说的,先要养。 中医的养在于内养正气,五脏元真充,自外邪不侵,人即安;西医嘛,那就是先各种高高低低的指标给拉稳了。 她正想,就瞟见秋疾步匆匆地来了,笑脸盈盈,手里捧两个小的瓷罐。 才这一个时辰,可秋忙得团团转,先奉命去万草堂请了韩老大夫来谢府,又紧接回了趟殷家,姑娘让她拿的东西给取来了。 萧燕飞本来是想直接给谢端的,想了想,向厅外守在廊下的风吟招了招手,叮嘱他:“风吟,每天六勺,用温水化成一碗,让他喝。” “韩老大夫开的的一样,是温养的身。” 她的急救箱里有一罐肠道营养剂,这玩意能够很好地补充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等等,很适合谢端这种伤后质虚弱之人。 “这件事交给你了,你盯你家公。”萧燕飞当谢端的面笑眯眯地吩咐风吟,倒是引得顾非池忍俊不禁。 “萧姑娘放心,”风吟仿佛领了军令似的,两个罐抱得紧紧的,双眼灼灼,铿锵有力地应道,“我会盯公的。” 他也会盯公吃药的,他的公一定要命百岁! 萧燕飞又道:“这里大概只够吃十天的,等吃完了,我再让秋送来。” 幸好的她的急救箱可以自补充。 供谢端一个人,还是足够的。 很快,韩老大夫就开好了,给顾非池与萧燕飞过目后,又赶紧让他儿去抓药,一次就抓了十副药。 他是老大夫了,行事周全细致,不仅手书了一份注意事项,还定下了十天后再过府来给谢端诊脉。 两位大夫前脚刚走,后脚李大管家乐呵呵地进来请示谢端:“大少爷,是不是该摆午膳了?” “何厨娘特意烧了您最喜欢吃的菜心。” “顾世萧姑娘要不要也留下一起用些午膳?” 李大管家这么一说,厅里的几人这才注意到日头早已居中。 谢端含笑道:“那就先用膳吧。” 用过午膳,看也没她什么事了,萧燕飞就先走了。 殷婉说要她去巡视一下殷家在京城的产业,见见几个管事。 顾非池亲自她送回了殷家,再回来时,已经快到未时,在谢端的书房找到了他。 谢端的书房也是新整理、收拾过的。 还是顾非池亲自去那些被抄的东西拿了回来,按他的记忆这些摆设都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只是,当初被抄家时,书房里的物件损毁了不少,很难再恢复到与记忆中一模一样了。 一张偌大的米黄色舆图挂在靠西的墙壁上,舆图上沾有暗红色的血渍。 谢端背对顾非池,就站在舆图前。 苍白修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舆图,他的眼底流露出怀念,这本是父亲的舆图。 当食指的指尖停在幽州西侧的并州时,他的目光微凝,清冷似霜雪。 “并州卫已经到手。” 并州卫指挥使段渠曾经是谢家旧部,不过那已是二十前的事了,他也只在金鳞军待了一而已,皇帝怕是早就忘了这件事,更不父亲对段渠有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