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夫人怀相太差,气血两虚,受得刺激,弄好是一尸两命。 “那一天,孩子夭折了。” 对于他来说,二十年前的那一天,是他顾延之此生黑暗的一天。 那个男婴生下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小脸憋成了青紫色,而卢氏也在产子后,失血过多而晕厥了过去,生死未卜。 卫国公担心的是,夫人会因为孩子的死悲痛过度,伤了身子,会像大夫说的那般“一尸两命”。那天,韩老大夫好容易才给卢氏止了血,曾委婉地告诉他,夫人后恐再难有子嗣。 还没等卫国公想好等卢氏苏醒后,怎么告诉她这件事,华阳大长公主突然告而访,还带来了顾明镜的死讯。 卫国公深邃的目光又望了顾非池:“华阳大长公主抱着刚出生的阿池来了国公府,告诉我明镜没了,说这是明镜的孩子。” “还叮嘱我这件事得瞒着,瞒到这个孩子长大。” 二十年前的回忆在这一刻清晰宛如昨日,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华阳大长公主将襁褓交给他时,郑重地劝慰他:“延之,本宫知道你心里有恨,有甘,可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为了这孩子,现在也只能忍。” “能让明镜白死了。” 一种悲怆沉闷的气氛弥漫在室内。 卫国公幽幽长叹一声,闭了闭眼,似平复一下自的心绪。 再睁眼时,他已经压下了满目的悲痛,眸犹带血丝,接着往下说:“明镜没了,那必须有一个孩子跟她一起没了。” “我把那个夭折的孩子给了大长公主,然后……把阿池留了下来,把他悄悄地放在你们母亲的身边。” “她醒来后,我告诉她,这是她生下来的孩子。” 卫国公一始是怕夫人知道孩子没了,她后难有子嗣,受了刺激,后来夫人的身子一天天地养好了,可他也知道怎么口了。 那个时候,连他都知道,未来会如何。 若是有机会给妹妹报仇自然是好的。 若是没有机会,让阿池当自的儿子,安稳的过这一生也无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而,哪怕他们日后再无子嗣他也在,谁想,五年后,又有了顾悦,他们唯一的女儿。 四下,一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爹,”顾非池轻轻道,“您想过没……” 什么?卫国公疑惑地挑眉。 顾非池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娘她会会为您把外室子偷偷抱回来,充作了她的亲生子好承继爵位?” 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刚拈起一颗粽子糖的顾悦手一抖,那颗小小的粽子糖自她指间滑落在地,骨碌碌地滚到了卫国公簇新的靴子前。 卫国公似是毫无所觉,整个人呆若木鸡,脱口道:“外、室?!” 剑眉星目的年男子失态地一手肘撞在了旁边的茶几上,撞得茶盅都翻了。 “这怎么可能呢?”卫国公喃喃自语道。 萧燕飞抿着唇,默默地点了点头,对顾非池的猜测深为然,觉得十有八九了。 站在夫人的角度,她当年是为了家族才会嫁国公府的,所在她发现顾非池并是她的亲子之后,无论她心头曾有过怎样的纠结,她后选择了瞒下,没有把事情说,只当作知。 但从此她再是一个母亲,一个妻子。 而仅仅是卫国公府的女主人。 现在一想,萧燕飞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从前她在夫人身上察觉到的那种违和感此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难怪夫人与顾非池之间有点疏离,言辞之间很是客套,夫人凡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挑得一点刺,却又过于遵礼了。 只有世家风度,却令人感觉少了一点温情。 又一阵沉寂后,顾悦言辞犀利地点评道:“爹,你完了。” 她眼角瞥着那颗滚到卫国公靴子边的粽子糖,心里暗暗惋惜。 “真没有外室!”卫国公干巴巴地又强调了一句,满头大汗。 这国公府里连个侍妾姨娘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外室啊! 他霍地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萧燕飞温声道:“燕飞,你多坐一会儿。” 话音还未落下,卫国公已经掀帘出去了,走得飞快,往内室方去去了。 只留下那道湘妃竹帘在半空摇曳抖动着,簌簌作响。 顾悦看了看帘,又转过头直勾勾地看顾非池,两眼一瞬瞬。 顾非池一眼瞧出了她的心思,横臂越过茶几在小丫头柔软的发顶摸了摸,微微一笑:“我是你大哥,会变的。” “那好。”顾悦松了口气,又拈了一枚新的粽子糖,满足地含上。 她都叫了十五年大哥了,早叫习惯了,用改口好了,否则很容易叫错的。 卫国公前脚刚走,后脚一个气质利落飒爽的青衣女子来了,步伐带着武人特有的矫健,手里还捧着一只“咕咕”乱叫的白鸽。 “世子爷。”青衣女子恭敬地双手捧上了那只鸽子。 从白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