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宾双方见过之后,贺客散去,孟修竹拉着飞羽穿过人群,找上谭宗正:“朝阳派孟修竹有礼。请教谭师兄,这是怎么一回事?”指了指他身边的左亦煌。谭宗正不慌不忙道:“噢,孟女侠好。听闻孟女侠送我派柳飞羽师妹回山,途中经过亳州城要盘桓数日,我掌门师叔便让我带同贵派师弟前来会合。一来代表我凛冬师弟献上给聂大侠的贺礼,二来直接在此完成弟子的交接,不必劳烦你千里迢迢地把飞羽送回太行山,又领了令师弟千里迢迢地回朝阳峰。所谓一举多得是也。”
“那么今年的比武却在哪里举行?”孟修竹疑道。
“今年会武已经取消了。关于此事,我掌门师叔已专门修书向贵派掌门师祖释明缘由。孟姑娘不必担心,带左师弟回朝阳峰自能知晓一切。”孟修竹瞧谭宗正那理所当然的神态,便知他已知道个中原因了,只是不屑和自己说明。当下冷笑道:“有几个问题还盼谭师兄解答一下。第一,朝阳派和苍岩派武功系出同源,两派素来交好,十七年前结盟上积圣山讨伐魔教,武林正派俱都死伤惨重,两派各有前辈高人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是也不是?”谭宗正道:“不错,是有这回事。”
“第二,各大派分别回山休整所余力量后,我掌门师祖为了填补两派失传武功、培养新生人才,提出每隔两年选送一名资质优良的年幼弟子赴对方门派中学艺,当时你们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提议,立即答应了,是也不是?”“是的。”
“那么两年学成,两名交换弟子在其中一方门派处会武,验看所学成果,是你们首先提出来的,对吧?如今没有任何商量,单方面在会武之期前夕废止这条规矩的,也是你们,这怎么解释?”
“我说过了,此中缘由,不是我等弟子够资格说得上的。孟姑娘若是心怀不满或是有所疑虑,婚礼过后带令师弟回山时自能向羊掌门问明。这两年之中,左师弟在我派勤学苦练,大家也都待他如亲兄弟般,绝无半点亏待,不信你可自己问他。我亦相信我柳师妹在贵派多承你们照料,是以在此谢过了。如此交接之任完成,明日礼成,大家就各自回山吧!柳师妹,跟我走吧。”谭宗正一甩衣袖,扬长而去,飞羽也错愕万分,只得跟上他的脚步,却频频回头看着孟修竹,走远了。
孟修竹回过头来看着左亦煌,小师弟身量长高不少,羞赧的性子却一点没改,结结巴巴道:“师姐……我,我在那一直好好的,就是大概二十多天前,才跟我说今年不会武了,要我跟着他……跟着他下山来找你。”孟修竹沉吟了一会儿:“当真就这么突然?你再好好想想,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左亦煌摇摇头,“我早就想了无数遍啦,完全没有。师姐,我看咱们还是尽快回山问问掌门师祖到底收到了什么讯息才好。”
这时佣人来报,说道聂兴怀和程之遥邀孟修竹去喝酒。孟修竹只好道:“你和那姓谭的,今明两晚还歇在一处对吧?这样,婚礼之后,后天咱们启程回山,路上你把这两年来的见闻,细细地都说给我知道。他们这么大的转变,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循,早些摸出些头绪,也好早做应对。”
孟修竹很晚才回客房,推开门却不见飞羽的踪影,只感到背后一人贴上来,在她身上嗅了嗅,故作夸张道:“师姐,你喝了多少酒啊,味道也太重了。”孟修竹忙抬起自己衣袖闻了闻,皱眉道:“回来之前长青还给煮了醒酒汤,怎么,还有味道么?”飞羽掠掠头发,趴在桌子上盯着她:“你们仨今天定是说了不少话。”“是,不过今后这样的日子怕是不会有了。我想聂大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因此要在成婚之前再和知交好友大醉一场。”
飞羽忽然严肃起来道:“师姐,看来你和程公子倒挺合得来。那么我认真问你句话,倘若程公子有意娶你,你嫁不嫁?”
孟修竹本来喝了口茶,差点全咳了出来:“我好好地习武练剑多少年了,你个小丫头片子乱点什么鸳鸯谱?”顿了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缓缓地道:“正经地答,便是,我出身山野,压根攀不上人家豪门大族。程家断然不会要我这样的媳妇进门的——当然,你也够呛……哎,我说得只是程家啊,别的豪族,你尽可以试试。”
飞羽本来肃着脸面,突然又跳起来哈哈大笑道:“我和你开玩笑。其实我就是闲着胡思乱想,想你以后会和谁在一块呢?我可是把我听过名字的江湖人都想了一遍。”
孟修竹也一愣,自己似乎从来没想过婚嫁大事,好像早就默认会待在华山,一直孤零零到底了。可是这次下山以来,飞羽已经是继叶长青之后,第二个提起这事的了,难道女子到了一定的年纪,非得考虑要嫁给谁的事情吗?
飞羽瞧她手端着茶碗没了神,夸张地“吭吭”了两声。孟修竹止住思绪,转头看着飞羽问道:“你谭师兄和你说什么了?”飞羽一懵,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就只是问了问我在朝阳峰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和你们一起练的剑法。”孟修竹沉思道:“也是。他不会急着和你多说。毕竟咱俩晚上还在一起。”顿了一顿又问,“你觉得那谭宗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嘛,就是正常师兄的样子,平时沉默寡言,和你差不多。但是一开口总喜欢训叨我们,不管和他熟不熟的。”
“那么……凛冬呢?”
“凛冬师兄?他更加神出鬼没,我很少见到他和我们一起练剑。大约你们这些出挑的弟子,都有独来独往的脾性吧。两年前我下山之前见过他一面,他那时十八岁,可是看起来就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一般,精瘦精瘦的,目光很凌厉。我小时候随师兄师姐去山里猎过狼,我觉得他就像是一头孤狼,伏在暗夜里,眼睛发着绿光的那种。”
她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寒噤:“这一趟,我也是才知道他竟和聂大哥私底下有些交情,看来聂大哥还真是厉害,不仅能和你混得那么熟,还和凛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