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地方一歪,比如他喜欢丝毫没有仪态地吃些贵族们看不上的贱物。
前几日府中买了一头猪,这人还探头探脑地去厨房问能不能分些下水给他。
当嬴寒山进来时,淳于顾特别正经地直起身来,看清楚来人之后又塌下脊背。
“来来来,寒山也来点。”他笑嘻嘻地说。
嬴寒山不吃。她坐下,掏出那把小剑来,淳于顾立刻开始西子捧心说啊寒山果然有情有义还留着此物想必一定是看到了我在那张绢上的留字。
“你闭嘴,”嬴寒山说,“做这个东西的‘无’在哪?”
淳于顾哽住,讪讪地又摸了一颗豆起来:“……这么急啊。”
狐狸的微笑收起来,他纤长的手指意有所指地点点桌面:“淡河虽然现在元气逐渐恢复了,但毕竟疆土不广,左右又有强敌。明府这时候欲自立诸侯,是不是太早了?”
嬴寒山:
嬴寒山:你说慢点我跟不上你的思路。
然后她看到淳于顾也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是明府让你来问的吗?他问,嬴寒山摇头。你不知道“无”意味着什么吗?他问,嬴寒山还摇头。
然后这人大笑起来。
淳于顾笑得前仰后合,满桌子的豆壳都被拍乱了。“哎呀,哎呀,小生第一次见。第一次见有人打听‘无’的下落,却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啊。”
他骤然一正色:“献王剑者,无氏。”
“无”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家族。
他们世代都是制造兵器的高手,也世代都是为帝王锻剑之人。时间一久因果就被倒置,为王献剑成为了献剑与王。
这群姓无的人就像白泽一样,他们把剑给谁,谁就被认为有帝王之相。
这是大坏事。
任谁都想要无氏剑,任谁有了无氏剑都会起别的心思。没有剑而有野心的人想要剑,有剑而有野心的人不想让别人拥有剑。
谋杀,胁迫,羁押笼罩着这个家族。直到有一天无氏哗地一声就地分散,散入茫茫人海。
无氏再不献剑,也不铸剑。
但他们还是干着旧营生的,不知道哪个村子里的哪个铁匠可能就是无氏之人。
淳于顾说,这把玩具一样的假剑就是从一个无姓的铁匠手里得到的。
“他们特别怪。”淳于顾笑嘻嘻地说,“隐姓埋名地躲起来了,但得意的作品上还留着无氏铭。东西一旦流传出去就有人找,有人找就不得不再搬家,图什么呢?”
嬴寒山不做评价,古代的手艺人们都有自己的傲慢在,很多皇室的工匠冒死也会在自己做的器物上留下名字,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他们的骄傲。
“那个铁匠在哪里?”
“死了。”淳于顾说。
“他叫无询天,小生见到他时他在臧州,带着一个女儿。女儿生了伤寒,命眼看就要没了,他不得已开始卖自己做的器物。小生看到上面的无氏铭,才知道他是无家人。”
“其实那时小生是想买他的剑的……哎哎哎别这么看着小生,当然是拿去献给我家殿下。他腰上悬着一把好剑,好剑啊……纵然是襄溪王殿下的剑,在那把剑的面前也如同锈铁一样……”
“可他不卖,哈哈。小生就买了这个,多好玩。”
他顽童一样拿起信筒剑嘎嘣嘎嘣地推进去按出来:“后来,我就听说他死了。卖有铭的铸物救女儿,他应该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只是不知道那女郎怎么样了,那把好剑怎么样了。他女儿叫无宜,诸事不宜,也是个怪名字。”
嬴寒山刚刚因为失望塌下去的肩膀支起来,又一次塌下去。
铁匠死了,但他有后人,他有后人,但后人在第五特的地盘上。她需要这个后人对抗第五特,但她没法过去,什么死循环。
“我得想办法去趟臧州。”嬴寒山站起身。
淳于顾满不在乎地又开始吃剩下的豆:“她未必活着,活着也未必还在那里……纵使在,他们家人的脾气那么怪,你用刀子抵着她脖子她也不一定听你的。”
嬴寒山摇摇头,推门想出去,身后传来淳于顾幽幽的声音。
“侠客啊,”他轻笑着说,“你也想要王剑吗?”
嬴寒山回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神经病,我要那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