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手指敲在木头上的声响。
沈灼颂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她的心跳的很快,恍惚回到了第一次上法庭打官司的时候。
不。
准确来说,比那次还紧张。
那时她握着手里的资料,心里是有底气的。
这会儿却没什么像法条那样确定的东西让她拿来用。
甚至,她知道的都是她自己拼拼凑凑出来的。
“…灼颂。”
来的人看着却比沈灼颂还紧张,干巴巴地说,“…好久不见了。”
“…嗯。”沈灼颂的指尖掐了一下掌心。
这两个人该不会也在闹矛盾吗?
很有可能。
几乎是下一秒,她侧开身子,语气冷淡,“进来吧。”
轻轻关上门。
张淼拘谨又放松地在沙发上坐下。
放松,是因为她对这个房间陈设表现出的熟捻。
拘谨,是她双手搭在膝盖上,表现出的神情。
茶几上有沈灼颂早就倒好的两杯水。
“喝水吧。”她把杯子朝着张淼的方向推过去。
“好。”张淼握住杯把儿,拿起,又放下。
杯底和杯碟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响动。
“…我……”
她的声音太低,沈灼颂险些没听见,“……什么?”
张淼很低落,“…我的杯子已经被扔了吗?”
沈灼颂差点咬到舌头。
看来确实是闹别扭的朋友。
还有专属的杯子,这个她确实没想到。
她没回答,沉默着喝了口水。
“好吧也没关系的。”
没有得到回答,张淼的声音越来越低。
沈灼颂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
说实话,她不擅长交朋友。
交纯粹的为了友情的朋友。
纯粹的双向提供情感价值的朋友。
她一向认为这样的友情是奢侈品。
需要耗费很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维护。
沈灼颂自认没那个功夫,她的图谋太功利性,不足以支撑她有这样的心来纯粹地进行交友。相较于此,维护一段关系是她比较擅长的,比如为了得到某一个客源,有预谋地了解对方的喜好,专挑对方的感兴趣的地方讲和引导。
至于对方有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朋友。
可能有,但沈灼颂不怎么关注这个。
不是朋友也没有关系,构成利益的输送就足够了。
这是沈灼颂最需要的。
所以看起来,她也拥有很多朋友。
各事务所会议、各个论坛等碰面的时候,她也能说,“对,我们俩是朋友。”
实际上怎么样,彼此心里最清楚。
但这是“沈灼颂”的朋友。
她对沈灼颂的一切是负有责任的。
沈灼颂有义务维护“沈灼颂”的一切关系。
但这个话实在没法接。
“沈灼颂”扔没扔,她真的不清楚。
一般应该是没扔的。
但也说不好,万一气上头了,把杯子砸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灼颂表面上装得冷冷淡淡的,脑子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儿。
还没等她想出来什么好办法,张淼已经进入今天来的主题了。
“…本来应该等林秀回来…再商量怎么告诉你的……”
张淼一句话拆了好几半说,说的慢慢吞吞的。
林秀?
沈灼颂敏锐地将林秀口中的“她”和张淼联系起来。
但又有点不像。
林秀问那个话的语气,像是两个人早就没了联系,要靠着沈灼颂来侧面打听一下。但张淼说起林秀的意思,倒像是她俩一起,和沈灼颂产生了某种矛盾。
张淼还在慢慢地继续说:“……但是我害怕来不及……等到林秀回来…如果要十月份的话…如果林秀不回来的话,但你回来好久了,我却没有来找你,你可能会更生气,真的再也不理我们两个人了也说不定。”
到后边,张淼的语速快了起来。
她不再停顿了,不再迟疑了。
“…我们两个谈恋爱的事情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害怕你对我们两个……”
沈灼颂被这个消息砸的七荤八素的。
所以。
日记里那个没有出现名字的和林秀谈恋爱的人。
是张淼。
林秀口中的那个“她”大概也是张淼。
沈灼颂打断了她:“所以你们两个瞒着我,是觉得我会向长辈说什么吗?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我们不是朋友吗?”
这是“沈灼颂”的困惑。
她明明白白地写在本子上。
借由沈灼颂问出。
那她们两个。
林秀和张淼。
现在到底是还在联系吗?还是因为地区路途的原因断开了。
“不是的!不是的!”张淼声音很高地坚决否认,紧接着声音又陡然变低回原来的样子,“……没有觉得你会告诉谁,也没有不拿你当朋友的。只是我们两个…我自己都还…没有完全习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告诉你。”
“…那你…你有原谅我们吗?”她试探着抬起头,看沈灼颂面上的表情,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双手不安地揉搓着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