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乃我季氏大邑。而鲁国除了有我们季氏外,尚还有叔孙氏和孟氏!我们季氏,若拆毁了城墙,那岂不是等同于让我季氏自断臂腕?” “这其二嘛,我季孙斯倒也并非是有不臣之心,但是作为一个卿族,也自然是要为自家考虑。如今天下大乱,礼乐无制,斯也唯恐自家若无有一城一隅以为屏障,日后将遭旁人暗算呐……” “先生……今日斯之言语可谓肺腑,斯知先生乃是正人君子。今日斯乃是真心求教,还望先生能够教我……” 李然听到这些话,发现季孙斯也确实足够迷茫的。否则,这一番问话也断然不会与他这个曾经的“家族宿敌”是说得如此的直白。 李然对此也是有些猝不及防。 他倒也未曾想到,眼前的这个季孙斯还真是与他父亲季平子是迥然不同的。 不过,李然很快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毕竟,要说起来这季孙斯到底是阳虎所扶立起来的。所以其心思也是相对单纯。 也正因为如此,阳虎才有可能把持着鲁国国政长达数年之久。 要不是最后阳虎是自己在那瞎折腾,恐怕单单就凭眼前的季孙斯,还真是难以令阳虎翻车的。 而对于李然而言,之前李然虽对季氏可谓是深恶痛绝。 但很大程度上,也仅仅是针对季孙意如。对于其后人,比如现在眼前的这个季孙斯,一时倒也提不起更多的恨意来。 更何况,现在他和季孙斯之间,也算得是目标一致。所以,即便李然对于季氏并不感冒,但与季孙斯达成一定程度的和解,也是李然如今所希望达成的共识。 “呵呵,季孙大人这是哪的话,季孙大人既是如此推心置腹的与李然说了,那么李然自也不会与大人再藏着掖着!” “大人的第一个担忧,表面上看是很有道理,但其实不然。如今郈邑有侯犯之乱在先,日后必然先堕其邑。大人可待郈邑被毁之后,再行此事!届时,季氏与叔孙氏既已堕去主邑,那孟氏的成邑又岂能独存?” “至于后一个担忧,呵呵,恕李然斗胆妄测,季孙大人所担忧的“旁人”,只怕便是鲁侯吧?” 季孙斯闻言不由大惊,却又不敢多加辩解,只因李然是一语就直接道破了他这最为深层的担忧来。 是啊,季氏的主城邑被毁去城墙,那到时候万一鲁侯与季氏翻了脸,而费邑又不能守,那他岂不是直接只有出奔这一条路了? 但见季孙斯这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李然不由又是嗤笑一声,并是言道: “呵呵,季孙大人实在是多虑了。昔日,自从鲁昭公是被裁撤中军之后,鲁国公室便早已是无有任何的军中实权。而季氏如今又占得三军中的大头,所以,眼下公室既然无有军权在手,难道还能威胁得了你们季氏?” “更何况,季氏若能日后好好侍奉国君,又何必要担心为鲁侯所弃?鲁政出自季氏,这已是不争的事实。难道,季孙大人却是连这点自信也无了么?” “所以……季孙大人,与鲁侯相比,费邑之患只怕是要更甚一筹呐!” —— 第661章_不拘于形的政治家 季孙斯深深吸了口气,对李然的话显然也是颇为赞同。 “先生之言,令人茅塞顿开。看来这费邑的城墙……倒也并非是不能堕的!” 这时,李然在心中又盘算了一下该如何措辞。稍是定了定神,随后又是言道: “是啊!其实,大夫非但不必为此而感到忧虑。而且,大人若能堕得费邑,其实还有三利!” 季孙斯不由是抬头惊问: “哦?怎讲?” 李然又不由是浅笑一声,并是作答道: “费邑城墙高大,那些城墙,光是每年修缮便是花销巨大。再加常备的驻军,更是日费千金啊。若是堕去城墙,则可节其财,省其役,大夫非但可以省下许多钱财,而且还能借此收买费邑人心。届时,费邑百姓皆向着季氏,大夫难道还怕费邑臣民不服么?” “此乃一利。” “其二、城墙一堕,费邑便可无所阻拦的往外扩展,并以此增加耕地,扩充商市。由此你季氏也能获取更多的贡赋,这于国于民,都是有益无害!” “其三、季氏乃三桓之首。正所谓‘木秀于林’,若大夫能够自己堕去费邑的城墙,日后亦可免去许多的非议。如此乃是令季氏得以长久之计啊!” “所以,有此三利,大夫又是何乐而不为呢?!” 季孙斯一边听着,一边是若有所思。 李然的这一番见解,显然是比乡校上的学子要高明许多。起码,李然的话,每一句都是从季氏的利益出发,那自然就更容易打动季孙斯。 不过,话虽是如此,但其实季孙斯却依旧是有些疑虑。 毕竟,李然和季氏之间的恩怨,他虽未曾亲身经历,但是其如今既为季氏宗主,那也是不可能毫不知情的。 而且,以前李然很明显是和叔孙氏走得更近一些,这一点不免是让季孙斯也很是顾虑。 季孙斯听完了李然的这些话,一时也无有更多言语,却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然又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他又岂能看不出季孙斯之所以依旧还在那犹豫的原因? 李然这时又是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