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傅被谢稷的这些话镇住了一瞬。
“是老臣僭越了,还请太子莫要将今日老臣说的这些话放在心上。”
“自然,”谢稷拉开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的繁华街道,“我知太傅想为我好,可有些事太傅还是得放在心上,比如——太傅那消失了三年的孙女,本宫颇有些想念她,也不知她在水庄上过得好不好,缺不缺衣食。”
谢稷说最后一句话时,已经将帘子放下了,目光紧紧地锁在宋太傅已经有些苍老的脸上。
宋太傅浑身一颤:“殿下!老臣自问这一路走来从未存害殿下之心,殿下又何苦抓着茵茵不放啊?”
谢稷笑了,一直到马车进入宫门,他才收敛了几分笑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虽为本宫母后的旧部,可也不过是因为本宫有利用价值才想待在本宫的身边,太傅以为本宫不知道父皇最讨厌什么吗?你与本宫之所以能聚在一块,纯粹是因为太傅你于本宫而言,也有利用价值,所以太傅,平日里你的手不要伸那么长,有些事,本宫自有考量。”
“殿下……”
“我知你想要什么,你若是乖乖辅佐我,待我当真有那日的时候,你的孙女会成为大尚的国母,若是不能,大不了本宫豁出这条性命来同你换了你那乖孙女的命,太傅陪着本宫一同长大,该知道本宫说一不二的性子。”
宋茵茵,宋太傅已逝独子的女儿,是宋太傅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谢稷在皇后尚未离世之前被皇后教导——打蛇,一定要打七寸。
哪怕是身边的人,不抓着些把柄,当政权动荡之时,他们也会临阵倒戈,需得让他们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场,他们才会全心全意为自己奔波。
母后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臣……臣明了,只请太子殿下往后看在老臣效力多年的份上好好待茵茵。”
他不过一介太傅,可谢稷却是宣惠皇后亲自带到懂事的太子,他是老狐狸,谢稷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狐狸,茵茵如今被谢稷知道身在何处,他若是不妥协,只怕茵茵要溺死在水庄上。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走也走不掉,只能认了,还是他低估了这位太子爷的能力。
“李先生可有说几日之后回学堂来,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向他问清楚。”
宋太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恭敬道:“回殿下的话,李先生后日便可回到宫中学堂。”
“此来甚好,甚好。”
见少年在马车停下之后毫不犹豫地越下,宋太傅那个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下了一点,谢稷太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了,宣惠皇后……究竟在他年幼时教了他多少控制人心、掌控全局的手段?
二皇子与三皇子联合起来,都或许斗不过这位太子爷。
哪怕是为了茵茵的未来,他也势必要让谢稷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若是谢稷没坐上,那宋家就要满门抄斩了。
他绝不会让自己有那一日。
*
“阿缨喜欢吃桃花酥?”
盛缨甜甜地笑:“喜欢,味道甜,好吃。”
小世子在心里默默添上一笔“阿缨妹妹喜欢吃甜食”,看妹妹吃得欢喜,小世子也欢喜。
“阿缨妹妹,你是喜欢太子哥哥多一点,还是喜欢哥哥多一点?”
“喜欢哥哥!”
盛缨没有半点犹豫,她回答时还咬了一小口桃花酥在嘴里,说出的话不比平时清亮,但也更显俏皮可爱了。
“嘿嘿我就知道我们阿缨最喜欢我了,”谢淞高兴地看向绮春,“快快快,快把热茶端过来,别把阿缨哽着了。”
谢淞刚说完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阿缨若是喜欢甜食,母亲每日让人去街巷的海棠酥给你买些回来,那家做得极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