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把盛缨带到了梅苑,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透气,但想着盛缨喜欢看红梅就把人给带来了。
盛缨一路上都扯着这人的袖子,殷淮不拉她,但是她得拉着这个现在跟她一样病弱的小世子,万一他俩出点什么事,还能互相照应。
到了梅苑先前歇脚的亭子里,盛缨问:“淮哥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把我送出来呀?是有什么事情我不能听吗?那个老爷爷为什么不见了?兄长为什么要捂我耳朵?”
盛缨的问题实在太多,但被这样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盯着,殷淮也不能太过敷衍,他想了想,解释说:“因为小郡主年纪小,大人们说的话小郡主也听不懂。至于孙相……他有些累了,就先行一步走了。”
盛缨:?
她是八岁不是八个月,也没有眼瞎到没瞅见地上那滩血迹的程度。
“唔……可是淮哥哥跟兄长年岁一样大,为什么也要被送出来?”
殷淮:……
小姑娘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他弟弟小时候就不会缠着他问东问西。
盛缨看殷淮一副沉思的模样,乖乖地说:“淮哥哥别生气呀,我不问了,我乖乖的。”
殷淮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髻:“没事,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小郡主这样纯真,很好。”
这个殷淮说话总有一股前世十七八岁殷淮的感觉,但双重生这种想法太过荒谬,盛缨将心里的怀疑压了下去。
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她重生是因为被梁莞害死怨念不散,可殷淮却是病逝的,他应该没什么遗憾才对,除非——
除非他记恨谢淞杀了殷从书这件事。
算了,不想这些了,就算殷淮重生了应该也猜不到她是重生的,就算是为了傻哥哥也要和秦安王府打好关系。
“淮哥哥身子不好,阿缨身子也不好,母亲给阿缨找了好多大夫调理身体,现在我都好了很多了!淮哥哥也要找好多好多大夫看诊,把自己身体养好呀,下次出门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不披披风了,兄长说很容易着凉的!”
“好,谢谢小郡主的关心。”
盛缨想多找点话题跟殷淮打好关系,可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好到底要从什么话题切入,她成鬼魂飘的那些年也不知道殷淮喜欢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看着又被雪裹上一层白色的红梅,盛缨说:“淮哥哥,我想去雪地里玩。”
殷淮皱了皱眉:“小郡主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今日本就吹了冷风,现在再去雪地里玩只怕长公主又要给你请大夫了。”
“那淮哥哥教我认字好不好?兄长说我之后也要上学堂,可是我现在还只认识一些简单的字,左右现在没什么事,不如淮哥哥教我认认字吧。”
亭子里什么都没有,殷淮看着盛缨露出来的手被冬日的风吹得通红不满地、轻轻地“啧”了一声,只顾着盛缨喜欢红梅了,忘了这梅苑四面通风。
“你若是想要认字,那就跟我一同去藏书阁吧。”
“好呀,我都听淮哥哥的。”
皇宫内的藏书阁很好找,门口守着一个中年的太监和一个小太监,见殷淮牵着盛缨过来,两个太监规规矩矩行礼:“小世子、小郡主见安。”
殷淮颔首:“我们要进去,烦请二位公公开个门。”
“不麻烦不麻烦,奴才这就给二位开门。”
两太监很是上道,见殷淮穿着单薄、盛缨小手通红,在二人进了藏书阁没多久后,小太监就拉着一件披风和两个汤婆子进了藏书阁,把东西交到了殷淮手里。
“多谢。”
“世子不必道谢,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告退。”
小太监离开之后还将藏书阁的门给拢上了,防止冷风吹进去。
殷淮在书架上挑挑拣拣,也没能挑出满意的书来,只能到旁边的架子上拿了笔墨,他让盛缨坐在自己旁边,然后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写了“盛缨”两个字。
然后指着这两个字说:“这两个字是小郡主的名字,盛缨,此前学过吗?”
“没有,”盛缨看着这两个字,犹豫着说:“盛缨……好复杂呀,淮哥哥你的名字长什么样?”
于是殷淮又在宣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盛缨仔细地看了看,给出评价:“感觉比我的名字要好记一点。”
殷淮轻轻笑了:“但是小郡主的名字很好听,如果小郡主觉得复杂,那我们来先学稍微简单一些的字。”
殷淮在纸上写了很多字,盛缨挨个挨个认,起初她还很有精神,认着认着就有些困倦了,然后就趴在桌子上抱着汤婆子、闻着笔墨香睡着了。
殷淮看着她的睡相摇了摇头,果真还是个小孩子,这样的盛缨和他记忆中的盛缨差别还是很大的,依稀记得当年的顺嘉郡主和自己并不熟悉,不参加宫宴,基本不和外男交流,除了谢淞外能跟他说的上话的也就只剩下苏安策了。
但是这次的盛缨,似乎和谢稷关系也不错,还有意无意要跟他和弟弟打好关系,只是小姑娘的眼神太过澄澈,并不像是和他弟弟有仇。
他想大约是因为自己遇上的奇事,所以让曾经的一切都在发生改变,而这种改变是好的改变,他并不打算在此基础上再去改变什么。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殷淮边想边把小姑娘有些滑落的披风给拉了上去。
盛缨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梁莞在文人中大放厥词的时候,但是这一次的梁莞没能如愿,她没能得到殷从书的怜惜,没能得到谢稷的疼爱。
盛缨看见梁莞哭哭啼啼向殷从书描述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