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暖而不晒。
盛缨就枕着这刚刚好的阳光入睡,用书本挡住自己整张脸,仿佛这样就不会被先生看到。
“顺嘉郡主?顺嘉郡主!”
这两声叫喊把盛缨叫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书本“啪”地一声落在桌子上发出闷响。
“顺嘉郡主,你要是身子不舒服就暂且不来听课,这学堂里拢共也没有多少人,你这样大喇喇在桌子上睡觉会对其他学子造成影响的。”
盛缨是真没想在学堂上睡,只是开春了,她总是要犯春困,加上她对学习提不起兴趣,该学的上辈子都学得差不多了,如今于她来说不过是完成“上学堂”这个任务而已。
所以更容易困些。
殷从书在课堂上属于无法无天混世小魔王一列的,秦安王是谢常铭的心腹,他虽然没有“世子”名衔,但地位在尚京城公子哥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否则也来不了这宫中学堂了。
盛缨不自控地打了个哈欠,气得李夫子胡子都吹起了一个弧度,他教书这么久,还从未遇到过像盛缨这样看起来乖巧懂事但一上课就睡觉的学子,甚至在被他喊醒后一点歉意都没有。
哪怕是曾经的谢淞和苏安策、现在的殷从书吵归吵,但也绝对不会打瞌睡。
“小郡主,老夫来考考你,你可知‘○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此话是什么意思啊?”
谢淞有些着急:“先生今日分明还未讲到这一则,怎么就要问妹妹这样难……”
“小世子有异议?”
谢淞看看生气的李夫子,又看看一脸淡定的盛缨,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家妹妹应该有应对的法子,于是摇了摇头。
李夫子刚要说话就听盛缨问:“先生是要学生说这句话的意思还是要听学生的感悟?”
他没想到盛缨会给出选择,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八岁大的小姑娘,李夫子也不想太为难她,何况如谢淞所说,这一则他还没有讲到,小郡主若是能说出这句话的意思,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说说前者就够了。”
“那学生便说了,玉石不经过……首要的事情,这一则出自《礼记-学记》,还用过《兑命》中的两句话来佐证‘教学’是必要的观点,毕竟‘○学学半’嘛。”
听盛缨的意思,她是完全能把这一篇给背下来的,李夫子心里虽然赞叹,表面上却还是严肃得紧:“小郡主聪慧,但是郡主也提到了‘学学半’,所以还是需专心听讲,老夫知道的总比小郡主知道的要多一些,相互成就才是正道。”
盛缨虽然不喜欢乖乖听讲,但也不是什么在学堂上公然和夫子叫板的人,李夫子这么说了,她也就乖乖听着,再配合的点点头作出一副“先生的话我都记下了”的乖巧模样,让李夫子心里残存的那一点火气瞬间就没了。
没有教书先生可以拒绝一个聪慧又听话的学子,就算是在宫里教书也不例外。
“下次小郡主若是身体不舒服了可以提前跟老夫说,但是不要一声不吭就在学堂里睡觉。”
盛缨乖乖点头:“学生知道了,学生不会再给先生添麻烦了。”
李夫子很是满意:“大家看看小郡主,虽然睡了一觉但是进度都能跟上,不像有的学生表面上看着才听老夫授课,实际上心思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殷二公子,老夫说的就是你。”
殷从书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什么?可是先生,学生是在认真听课呀。”
李夫子不太愿意和殷从书这样的孩子纠缠,秦安王不懂教学的重要性,又常年在外征兵打仗,所以对这两个儿子都十分愧疚,就算殷从书大闹学堂,秦安王也不会多说什么。
秦安王妃又在很久之前过世了,秦安王府根本就没人能管得住殷从书,哦,那位世子的话他还能听上两分,可问题是殷世子身体不好,来不了学堂,这里面哪里还有人能治得住殷从书啊?
“老夫不跟你做这些无用的口舌之争,大家来看下一则……”
……
盛缨伸了个懒腰,殷从书离开位子后直接朝她的方向走来,笑眯眯地说:“小郡主真厉害呀,连先生没教过的都知道,不如教教我呗,怎么才能把那么多字都给记下来?”
盛缨慢吞吞地说:“我都是在梦里记住的,告诉从书哥哥一个秘密哦,我在梦里可以记好多好多东西,而且记得超级快。”
谢淞和谢稷无奈地对视一眼,最终两人都叹了口气,这事还要从盛缨第一天上学堂开始说起,那时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调理好,谢鸢千叮咛万嘱咐李夫子一定不要苛责盛缨,然后盛缨就在学堂上睡了一觉。
睡醒了也下学了,这谢稷就提了一嘴李夫子提到的诗句,盛缨立马就答上了下一句,又神秘兮兮跟他们说她在梦里梦到了这些,一下子就给记住了,还让他们一定一定要保密,不可以告诉第四个人。
这才三个月不到,苏安策知道了,殷从书也知道了,接下来恐怕殷淮也会知道,这哪里还能是什么秘密?
殷从书见谢淞和谢稷的神情也信了几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兄长都能预言未来要发生的事情,那盛缨能在梦里记东西也不奇怪。
只能说,是真般配,可惜小郡主年岁太小了些,若是长到十四五岁便可让兄长上门提亲了,这尚京城的贵女们他也就觉得盛缨顺眼,可不希望兄长之后娶奇奇怪怪的人回府。
哎呀,怎么时间不能过得再快一些呢。
苏安策收拾完东西后就见他们几个人围成了一圈,于是也凑了过来想听听这几个人在说什么,结果他刚过来就听到谢淞对盛缨说:“该回家咯,明天休沐,妹妹打算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