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上沾了火星,空气中已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满屋子的人屏息敛气,有没见过世面的甚至瞪大了眼睛,握紧了手中的刀。
少女的眉毛、眼睛、鼻子,竟然已被烤化,黄白相间的液体就像是脑浆,模糊了她的脸颊,顺着脖颈淌下。
沈太后扔下手中火折子,冷冷吩咐道:“把她的脸擦干净,哀家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
一名年轻的太监走上前,掏出帕子,动作利落替她擦了脸。
“原来是你。”
沈太后冷笑一声,并没有惊讶,显然是在预料之中:
“哀家记得你是饮鸩酒自尽的,如今,竟有好端端站在这里,莫非去了地狱,还能回来的?”
不待景玉搭话,她又给出了答案:“上次宁王回宫时,哀家曾见过你。不曾想,你和宁王竟然有些交情,令他肯冒着风险将你救出去。”
她忽然厉声道:“说,你们刺杀陛下,是否早已谋划许久?!”
景玉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羽林卫何在?速速将刺客拿下,若有反抗,杀无赦!”
这句话还没说完,景玉忽然一个翻身,脚尖一勾,窗外两名黑衣人似乎没料到她会忽然出击,鼻梁被狠狠一踢,就在那一瞬间,她已夺回了流星筒,如猫一般从窗中跃了出去。
“站住!”
“住”字方说出口,容屿已如箭一般跟着窜了出去,一个翻身落在她身前。
“你没法子逃出去的。”
“就算我逃不出去,至少也得拉一你一起下去,向阿植赔罪!”
“赔罪?”
沈太后站在窗里,清冷的月色映亮她的双眸,如浸泡在寒泉里的星子,泛着冷清的光。
“陛下为什么要向他赔罪?陛下绝不需要向任何人赔罪,他做的事,从来就没有错的。”
“若不是他这个阴险小人从中使诈,阿植又怎么会摔下山崖?若不是他,阿植又怎么会半路被人毒杀?”
她眼眶几欲裂开,眼角眉梢紧绷着,冷如线条,“就算我要死,我也一定有法子拉你同归于尽!”
一阵娇笑声传来。
“傻,真是傻,真是太傻了。你以为这一切都是陛下做的?”
“不是他,难道是你?”
“你要这么想,哀家也没办法。”
殿中只剩沈太后一人。
“那么我就杀了你!”
这句话一共有七个字,说到第三个字时,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捧银光暴射而出,在月色下更加璀璨绚烂,险些晃花了人的眼睛。
“哧哧——”只一瞬间,倾泻的银光便没入了一个人的身体,像流星终逝于黑暗。
景玉尚未看清,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天不是天,地不是地,耳旁传来兵器刺穿骨头的声音。
景玉还晕着,忽听一声惊呼:“陛下!”
时间回到景玉掰动纽那一瞬间,箭似流星,只需要一眨眼,沈太后就会被射成刺猬,但容屿的速度竟然比箭簇更快!
箭簇刺穿他的身体,带出一阵血雨,就在同一时间,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杀机忽现,动作之轻、之快、恍若鬼魅,还未近容屿的身,四人已倒地。
谁也没有看清容屿是如何出手,怎么出手的,四个杀手身上并无大伤口,就好像忽然之间暴毙了一般。
若有旁人在侧,定会以为这四人是忽然暴毙了,但沈太后不仅心细,眼力也是极好的,她瞧见那四人喉咙处沁出一点血迹,似蚊子血那般。伤口虽小,却是致命伤,受之必死。
容屿自五岁便开始习武,授武的师父皆是沈太后亲自挑选,皆是全天下万里挑一的,她对容屿的身手很有信心,但仅是有信心而已,这次却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这一瞬间,她险些忘了容屿是她的儿子。
“快走!”
“你……你……”
景玉刚开口,容屿已经拉住她的手往院外走去。
流星箭已穿透他的身体,他竟然还能拉着景玉跑到后院的花丛中,花丛后是层层叠叠的山。
“羽林卫何在?速速护驾!护驾!”
花丛已被数千羽林卫包围,熊熊火光映亮了半边天,像极了他独自看过的无数个黄昏。
黄昏只有一个黄昏,但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黄昏。
有的人看黄昏,看的是美好、温柔;有的人看黄昏,看的却是一种孤寂、落寞。
容屿无非就是第二种。
夕阳西下时,他一个人站在起伏的花海前看夕阳染红青山,看倦鸟归巢,看明月初升,耳畔只有风声,鸟声、虫声,有世间一切的声音,唯独没有人声。
没有人会打扰他,也没有人敢打扰他。
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予夺生杀大权,拥有无尽的财富,所有人对他毕恭毕敬、绝没有人胆敢冒犯他。
有时,他又穷得像个乞丐。
他没有朋友,没有知己,开心时自己知道,孤寂时也只有自己知道,他一生最好的朋友,就是他自己。
冷弦也是他的朋友,但冷弦也和他一样,十天说不了十句话,也许正是因为两人有同样的孤寂,才会互相作伴。
除了冷弦,他心里还有一个朋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的回答和他的人一样干脆:“不为什么。”
“我错怪你了。”她的嗓音微微颤抖,难掩痛苦。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