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却因此殒命。
“没有办法给你们做灵位,也没法给你们烧纸钱,只能是三碗清水给你们饯行,黄泉路上好走。”
李藏玉将面前的三碗茶水,依次倒在地上。
想到这样祭拜太凄清,李藏玉折了两根树枝,将碗反扣下来,在碗上敲击起来。
从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汇成一首动听的曲子。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李藏玉吟唱着《国殇》,纤细的歌声和曲声融而为一,悲凉不忍听。
元补计听得怔了。
这歌声使他陷入回忆中,十多年前他在大漠与里突士兵作战,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
良久树上的积雪被风拂落,元补计里脖颈一凉,他才醒悟过来。
“公主。”
李藏玉停止歌唱,缓缓起身转过来。
“大将军。抱歉,在你府中祭拜亡人。”
“公主,你祭拜谁?”
“护送我和亲的士兵和侍女,他们都被氏羡人杀死了。”
元补计心中不由对李藏玉生出几分敬意,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祭拜那些低如尘埃里的人,可见她是十分善良的。
而随他出征的士兵,不计其数在大漠做了亡魂,他从未祭拜过一次。
“公主,你可以在将军府做任何事。”
“谢谢!”
元补计暗中替拓跋萧然高兴,李藏玉知书识礼,兰心慧质,这次向南楚求婚还真是求对了,得到一个宝。
这大概就是北祈国运昌盛的征兆。
“公主,你现在赶紧去准备一下,马上随我入宫。”
“啊——这么快?”李藏玉颇感讶异,原以为需过几日才会入宫。
“大将军,能否明日入宫?或者今日晚点?”
“你不想早点入宫吗?”
李藏玉抿了抿唇,道:“我想在入宫前见阿狼,他的救命之恩,我也不知要如何报答他。所以,我想在入宫前给他做一顿南楚的饭菜。”
“以后会有机会,但现在你必须马上入宫。今日我在朝堂启奏大王要迎你入宫,没想到太后却称你无信物,不能证明你是真正的藏玉公主。”说着,元补计便将朝堂上的争端简略地说了一遍。
李藏玉张了张唇,那日情势紧急,竟没顾得上携带阿父给她的和亲诏书。“那大王也认为我是假冒的吗?”
拓跋萧然放话要亲自审讯她,多半就是怀疑她。
万里迢迢来和亲,命悬一线,却被怀疑是假冒。
李藏玉内心酸涩不已。
“大王当然不会这样认为,他说要审讯你,其实就是先将你迎入宫中,以免你步察隆后尘被人暗杀。放心吧,大王会还你清白。”
元补计没说出阿狼就是拓跋萧然,只要李藏玉进了宫,那就什么都明白,何须自己多说。
也许拓跋萧然想亲口对李藏玉说出他的身份。
“大将军,我身边确无一物证明我的身份,但我可以手绘一副我的画像,请大王派可靠之人前去南楚,便可以证实我的身份。”
元补计点头,道:“这是后事,远水救不了近火,目前要解决的是送你入宫,太后的目的就是阻止你入宫,破坏北祈和南楚的联姻。”
“那我即刻入宫。”李藏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行,公主,我现在送你回房,大概半个时辰后车马可以备妥。”
元补计将李藏玉送回房后正要走,不料李藏玉又叫住他。
“公主,还有何事?”
“大将军如有空,转告阿狼,来世我还他恩情。”
元补计笑起来。
“公主,还是你亲自和他说吧。”说完,元补计便去准备车马,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去王宫的途中被人袭击。
在金城的氏羡人数不少,约摸有三四千人,平时隐于市井之中,若有太后和巴扎的召令,就会马上聚集起来。
元补计将铁片钉在马车上,防止弓箭手射冷箭,然后召集将军府的所有府兵护送李藏玉去弥山宫。
半个时辰后,车马准备齐妥,元补计恭请李藏玉上马车。
等李藏玉一上马车,元补计又将铁片钉在车门上,这样马车便被铁片包裹得密不透风,任它箭或刀,都休想瞬间置李藏玉死地。
元补计翻身上马,手一挥,喝道:“走。”
马车向前驶动,车辙轧过青石板路的声音传入李藏玉的耳中。
“命运会走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