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春!”
段景耀不可置信至极,甚至觉得眼下荒谬的不真实,但脸上尖锐的疼痛清楚的提醒着他,刚才都经历了什么。
“我在,世子不必再三叫我。”季扶春轻笑,眼见他抬手立即后退。
“世子可想好了真要动手?”她问,“守灵七日,今日正是好时候,可别耽误了时辰。”
之前扶春定然会为他遮掩,装成一切都平顺谐和的样子,但现在可不会了。
段景耀的手定在半空,大步逼上前,扶春以为自己逃不过,跟着就被他死死捏住手腕。
段景耀再养尊处优,他的力气也要比她这个后院妇人要强,扶春根本挣脱不得。
“之前我怎么不知,你这么能说会道?”段景耀死死捏住扶春的下颌,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子,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
所谓的温婉,柔顺,一切,都好像只是他记错了而已。
“之前我也不知道世子竟是这样的人才啊。”扶春连讽带刺的回了一句。
往日处处妥帖的人,可今日竟处处带刺,扎的段景耀脸色更僵。
他咬牙,几乎想就此杀了这个妇人。
季扶春惊慌,却不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笃定段景耀现在不敢对她做什么,最多吃些皮肉上的苦头罢了。至于之后,那就两说了。既然如此,何不先出一口这心中的恶气。
段景耀逼视扶春,但她却丝毫不怕,心中的怒火越发高涨,偏又无法发出去,反倒憋得自己难受。
他一甩手,将扶春掀翻在地。
扶春踉跄着扑倒在地上,却只是轻声笑着,她晨起还未梳妆,满头青丝散在身后,就那样逶迤在地,但却丝毫不显狼狈,宛如一株开到盛处的鲜花,荼蘼至极。
她抬头侧首,看着段景耀,纵使怒火灼心,他竟也不由怔了一下。
可偏她的眼神,她的神态又是那样的不屑一顾,那样的嘲讽鄙夷,惊觉自己竟然出神,他反而怒火更盛,堪称震怒,正要再上前,一道气息清亮的声音忽然在外间想起,清楚无比的落在室内。
“少夫人,管家来了,要问您今日的安排。”
是丹桂。
扶春敛了脸上的笑,施施然起身。
“也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两个丫鬟,有没有你这么大的胆子。”丹桂的声音提醒了段景耀,他看着扶春起身,嘴角勾起。
明明是笑,却带着入骨的寒意。
“世子大可一试。”扶春回以冷笑。
事到如今,她已经踩在了悬崖边上,主仆一体,她还不会天真到,自己若出了事,段景耀会放过丹桂和绿萼。
那她还怕什么?
“做好你侯府世子夫人的本分,不该做的,不该说的,都给我收回去。”未能如愿,段景耀更恼,抛下一句转身离开。
扶春站在室内,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脑中已经开始飞速想着求生之法。
给叔父和发妻下春毒,甚至就在生父的灵堂上,这无疑是一件彻彻底底的丑事,段承宣那里段景耀无能为力,但若是想除了她这个证据,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若要破局,唯有一法。
扶春迅速的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和她一起被算计的,府上的——不,应该说是镇远候,段承宣。
正确来说,她也是被对方牵连。
想起段景耀所说,段承宣喜欢她,扶春不觉的微微蹙眉,后知后觉开始了疑惑以及不解。
那个男人喜欢她?
扶春面无表情,她怎么没感觉到。
段景耀离开后,丹桂和绿萼带着一众婢女们进来,飞快的为扶春梳洗好。
外面管家很急,扶春直接命人请了他到寝室外的院里回禀。
说来也没什么大事,威远候的丧仪等一应事物,都已经按照侯爵等级该有的规制安排妥当,如今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以及如何接待客人等的事罢了。
丹桂亲自为扶春梳妆,一点点将满头青丝挽成云髻。
长辈过世,她本就爱穿素色衣裳,眼下更是换成了黑色,发饰也只是简单的白玉和银饰。
屋内的婢女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屋内分外寂静。
昨晚乱糟糟的,而且青栀和紫丁等伺候的人到现在都没回来,这桩桩件件都表明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
她们,还能回来吗……
一众人心中惶恐,可谁也不敢问。
“接下来,你们两个也好小心,尤其是你,绿萼,跟紧丹桂,不要落单。”
下人们依次退了出去,扶春看向丹桂两人叮嘱,她很担心段景耀会下黑手,毕竟想要悄无声息的弄死两个丫鬟,多的是办法。
两人立即应是。
“少夫人您放心,我记住了。”绿萼保证。
扶春哪儿能放下的了心,可看两人这样,心到底安了些许。
丹桂心细谨慎,她并不那么担心,只是绿萼要粗心迟钝的多,好在,她从小就很听话。
扶春梳妆完,不等用膳,直接带着人往建安院而去。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想之前段景耀的种种异常,想他今早说过的话,想那位沉默寡言的六叔,可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建安院中,宋石正在对段承宣禀报刚才打听到的消息。
若是别的也没关系,但事关季扶春,他还是觉得尽早说为好,免得他家侯爷惦记。
从晨起时段承宣就一直若有似无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别人看不出来,但宋石却能看出,就连程平这个粗心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