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不过,我不叫锦娘。我是朱夫人,记住了吗?”
“所以,你养育我们,就是为了,拿我们的骨肉皮肤,缝这个傀儡吗?”
“放屁!”她挥手又是一巴掌,“傀儡?他是我丈夫,你的父亲,很快,他就会变成完完整整的人。那些不入流的妖,总是逮着桃屋来吃,就为了那么一丁点的修为进益。殊不知,桃屋的皮与骨,稍加裁剪缝制,便能让逝去的爱人,再获生命。”
桃屋使劲攥着拳头,指甲镶进皮肉里,这痛楚,将他被惊惧冲昏的理智一点点拉回来。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为姐姐报仇。
这样想着,他应尽力气,狠咬了朱夫人一口,趁她抽手的一瞬间,朝密室外飞跑。
朱夫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只是将手掌附在伤处,红线缠绕上去,那深可见骨的咬痕,便愈合如初了。
朱夫人并不急,这地宫中,处处都是她制造的罗网,那小兔子,根本逃不出去。
桃屋不知方向地飞奔,惊动了满天满地的红线,它们就像发现猎物的长蛇,全都活动起来,朝着那个逃窜的小小身影一拥而上。
很快,桃屋就被缠住了双脚,狠狠摔在地上。
红线越来越多,越勒越紧,快要喘不过气了。
生死关头,他忽然想起,花灼说过的话。
桃屋这一族,生性柔弱,唯一避祸的方法,就是化出原型来。
而朱夫人却说,好好的人化作了树,可就变回不来了。
桃屋一咬牙,头上的小树藤便挣出束缚,化作粗壮的枝条,向周围疯长开来。
密室中,从容操纵红线的朱夫人一惊,放出去追捕的丝线,突然失去了控制。
地宫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脚下地面也随之摇晃。
一颗参天巨木拔地而起,扯断了周身束缚的红线,冲破了头顶的石壁,破土而出。
朱夫人咬牙切齿。
是谁教了他这个法子。
这样一来,必会然惊动那个神仙。
朱夫人看了看石棺中的枯骨,一甩手,万千红丝从袖中抽出,将石棺团团护住。各处的红丝,此刻如排山倒海,从四面八方涌向桃屋冲出的缺口,飞快地缠绕缝补。
刚刚渗透进来的阳光,再次被阻绝得一干二净。
朱夫人身后红丝飞舞,缠绕成茧,将整间密室护在其中。
她开始飞快地穿针走线,缝补傀儡。少了一只桃屋,傀儡皮肤只能新旧参半。但眼下情势紧迫,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密室之外,无以计数的丝线潜伏隐匿在暗处,谨慎地备战,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不过是个没有法术的神仙,甚至连山神印都没有。
应当很好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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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夜与花灼赶到时,这一片地界早就坍塌地不成样子,不少凡人糟了横祸,死的死伤的伤,往日热闹的集市,成了人间炼狱。
“熏池,你留在这里,为他们疗伤,消除他们的记忆。”花灼一边吩咐,一边起了风阵,将灾区围住,以防再节外生枝。
“那你们呢?”熏池明知故问,他有些担心,这妖怪看起来,能耐不小。
“当然是去砍了锦娘。”
咏夜的语气很平静,和说一句“当然是去吃饭。”没有什么区别。
花灼一抬下巴,意思是,看吧,山神大人发话了,我得去帮着砍人了。
以防万一,他叮嘱熏池:“此事虽然涉及凡人,但天上未必会管。若我们长时间没能出来,你就去寂灭司,绕开霍掌司,直接找川傕。若川傕不在,便去找天帝,就说,咏夜山神有危险。”
熏池认真点头,这是要紧事,他平日再怎么不务正业,现在也不敢怠慢分毫。
说话间,正在登高观察地面情况的咏夜,从桃屋枝干上跳下来。
她绕到树后,找准了一处红线缝补严密的缺口,抽刀,向下一刺。红线便裂开了一个口子,散落的线头想要缠住刀刃,却被沧浪的威势生生逼退。
咏夜一偏头,眼睛饶有兴趣地眯了起来:“她还敢说,自己是一只蚕。”
花灼也上前来,探看了一番,道:“下面应该就是这妖怪的巢穴,你将这口子再开大些,咱们直接进去。”
花灼差点被这话给气笑了,敢情在她眼里,我是这么柔弱娇贵的吗?
“山神大人呀,若是连这么一只老妖怪都制服不了,我也就没脸担什么要紧事儿了。”
咏夜点点头,手底下一使劲,把朱夫人打的这块补丁,从头到尾给豁开了。
“那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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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中一派寂静,烛火摇曳间,只能听到他二人的呼吸与脚步声。
“花灼。”
“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打起来之前,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听咏夜的语气,好像有点亏心似的,“之前归墟主同我说,天帝给我加的这道封印,除了能锁住邪魂,还能保护我。也就是说,我身上有一道保命符。”
“所以呢?”花灼问。
“我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打斗起来,兵行险招,拼命些,也是有退路的。所以,一会儿要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你不要管我,自己先跑。”
原来是要说这个。
花灼放慢脚步,与她并肩,故意戏谑着问:“山神这是,惦念我,还是见了地宫中的架势,自己害怕了?”
“你这人,这么还不识抬举呢?”咏夜甩了他一眼刀,“当然是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