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什么情况还用我多说吗?”
“那我就放心了。”花灼一笑,“山神刀法盖世,所到之处邪魔惊惧,心中又,又惦念我,
万一出什么意外,定是能保护我的。”
咏夜没答话,而是拽住了他的袖子。
花灼心领神会,停下了脚步。
他也听见了,前方的黑暗中,有声音。
“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赤红,快如箭矢,顷刻就到了眼前。
咏夜动作更快,沧浪刀出鞘,横空一挥,赤红便化作了血雨。
这一下,只是试探。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红线,每一条都绷直了,上满劲儿,利如刃,快如风,交叠着,从前方的黑暗中呼啸而来。
若是沾上一根,这人便要被生生斩断。
咏夜微微眯了眼,抿起嘴唇,手中握刀的力气也加重了几分。
刀光纷飞,紧绷的红线撞在利刃上,发出琴弦断裂般的尖锐嘶鸣。
身后来了风。
旋风化作柔韧的盾,盘旋在红线之间。
两方相抗,红线使出全力破风,被拉扯得变了形,速度也慢了下来。嗡嗡的轰鸣回荡在石壁之间。
风开路,咏夜提刀在后,不过片刻,千丝落网倾塌殆尽。旋风回撤,簇拥着,为她扫开从天而降的纷纷血雨。
她朝花灼提了提刀,谢过他送风相助。
花灼笑了起来。
“咏夜。”非要叫人家回了头,然后半是邀功半是炫耀,“怎么样,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吧。”
刚要答话,突见得花灼背后,千丝万缕的红线,如水蛇一般蜿蜒着袭来。
“小心身后。”
花灼将将闪过,然还是疏忽一一瞬,被略缠住了胳膊。
这一缠,就像要长人身上,迅速收紧,液体一般穿过衣袍布料,往皮肤里渗。
花灼下意识要将其掐断,妄念咒微动,生生扯了他一下子,给足了警告。
所幸咏夜眼疾手快,几步上来,一刀将红线斩断了。她把花灼向后一带,横刀过来,二人刚
想按照老路子出击,可那朱夫人不是吃素的,断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红线不再以利刃之姿强攻,而是千回百转,打着弯弯绕,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
咏夜一人一刀,又被打了措手不及,刀柄和手脚都被红线缠住,一股麻木感顺着血管经脉,过电一样快速蔓延到全身,她后脑一沉,仿佛被谁来了一手刀,霎时有些头昏目眩。
强撑着神志,挥刀刚要砍,朱夫人的声音出现了。
卸去伪装的她,不再端着柔弱端庄,语调变得格外幽冷黏腻,回荡在地宫中,层层叠叠,犹如鬼魅附耳低语。
“山神小心呀,我这蛛丝已然浸入你的血脉,连着你的心,贸然斩断,可是要命的。”
花灼刚要上前,一幅巨型蛛网从天而降,将二人阻绝开来。
咏夜浑身发木,没有余力反抗,很快就被缠住了手脚与肩膀,红丝一起、一荡,轻而易举将她提了起来,揽作自己的傀儡。
“锦娘。”他黑沉了脸,咬紧后牙,冷漠地警告她。
“锦娘?还锦娘呢,那是骗你们的。妖界都唤奴家为,朱夫人。”她故作羞涩地一笑,似乎全然不把花灼的警告放在眼里。
“我这蛛丝,惯是不用作刀的。方才也是不得已,让二位见笑了。我还是喜欢叫这丝线,为情丝。情丝,本是用来纵情的,如今却要用来弑神,你说妙不妙也?”
“那你何必要困住她呢?难道看不出,我才是那个道行更高的吗?”花灼故意这么说,想要将咏夜换下来。身上的妄念咒不容他动杀招,任她蛛丝还是情丝,横竖是伤不到咏夜的。
“妖君说笑了。”她以为花灼真是咏夜养的狐狸妖,“纵情,纵情,妖君是多情人,一颗多情心,又岂会下杀手呢?而这个山神小姑娘却是无情人。你说说,我缚了她,是不是押对了宝呢?”
她娇笑几声,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道:“啊……我知道了,原来妖君不是多情人,而是有情人呀。这一招以无情杀有情,有趣呀。”
二人之间的蛛网缓缓解开,花灼便看见,此时的咏夜,被红线提顿,盈盈浮在半空。她的眼睛低垂着,半合着,看不出其中神色,像两尾冰冷的,无情的鱼。
“咏夜。”他试探着呼唤。
咏夜轻轻抬起眼,看了他片刻,而后悠然一荡,便到了眼前。
她俯视着花灼,眼中没有任何情感,面上却在笑,那笑容,温柔又狠绝,冷漠又清艳,一寸寸,一点点,吞噬着他焦灼的神思。
他不可能伤害她的,但此时的咏夜,则真真确确,会对他出手。
她看着花灼,歪着头,很好奇的样子,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手指细长,指尖慢慢的,一点点勾画着他肩膀衣料上的绣纹。
指尖跳动,绕到他的领口,到脖子、颌骨。
花灼被迫抬起了下巴,与她对视。
“花灼。”她笑得更加好看,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一般,语气中透露着惊喜。
那扼住花灼下巴的手指,一点点下撤,轻轻拢住了他的脖颈。
咏夜垂下头,发丝滑下来,扫在花灼脸上。
他终于看清了她的神色。是惊喜的,猛兽见到猎物一般的惊喜。
那掌心凉凉的,慢慢收紧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