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究得很，怎么归墟那边什么都没有？”
悬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一笑：“既然好奇，一会儿便凑近些看。”
说话间，鸣钟了。
结业开礼。
小秋跟着一众同窗，正作入阵前的最后准备，眼见其他人都已飞身下场，只有她迟迟不动。
她将席位上的仙，来来回回看了遍，直到寻见那个故意坐在角落中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一瞥，虽然悬檀并未看向自己，但他来了就是好的。
只一眼，就扫空了她这几天的焦虑。
这入阵之礼，本就是走个过场，她原没什么心思的，现下却格外兴奋，眉眼都是清亮的，想笑又不敢显得太开心。像志在必得，只等着下台来邀功请赏的小孩。仿佛几日前被气得直哭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这是谁家孩子？”已经有仙者注意到了小秋，“看着真机灵，不知能耐如何。”
“这是瑾俟，打仗时候在归墟化形的那个莲花仙。”
“哦，是归墟的啊。”那仙者朝角落里的悬檀一拱手，“那我便不和您抢人了。”
悬檀恭敬回了礼，但无奈隔了太远，不好跟人家解释，只得作罢。
瞧他那话到嘴边没能说出口，急于和小秋划清界限的的样子，咏夜在一旁直摇头。
不是很懂你，真的不是很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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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阵礼，意在给诸位神主亮一个相。所以基本在礼罢后，来擢选的仙者，就都有了暗自钟意的弟子。
择神职，听起来仿佛是弟子们的竞争，殊不知，等真比划起来，各位神主抢人时的较量也格外精彩，让咏夜这个新来的大开眼界。
不知是自己手下公务繁杂，真急着用人，还是起了莫名的胜负欲，只且看这群神仙，早已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这边刚出阵，那边已然过去游说，也不管人家弟子也没有答复，总之就往自己的位置上引了。
更有甚者，同时看上了一个弟子，都是体面神仙，不好明抢，还得动口不动手地切磋一番，从天地玄黄说到宇宙洪荒。
若是九重天阙开论道会时，他们也有现在这个劲头，白帝老人家也就不用次次扼腕，感慨当今的仙者们都疏于思辨悟道了。
这些神仙里头，预备抢小秋的，就有好几个。
然不等这几位较量起来，她自己先跑了，一早便瞧见几位仙者朝自己过来，作为小辈，不敢当面拒绝，所以耍了点小聪明，走为上策，直奔悬檀这边而来。
而悬檀，却打了个哑谜，归墟考校处空无一人，到处寻不见归墟主的踪影。那些有意过来的弟子，害怕等来等去竹篮打水，只得另谋他路。
小秋则不然，她是笃定了要去归墟的，纵然这位子上空空，她也站定了，就等。
约莫又耗了一盏茶的功夫，悬檀方姗姗来迟。
他的确是想避开旁人，等待小秋，却不是为了小姑娘心中的情谊，而是因为，今日之事，关系重大，而其中的玄机则非她不可。
咏夜远远瞧着，这位金贵的归墟主终于入了位，便跟着过来，一方面是担心小秋，怕那人又白日发癫，说出什么伤人话。另一方面，她是真好奇要看看，悬檀能凭空造出什么来。
“仙塾弟子瑾俟，请入归墟考校。”小秋公事公办，按章程将自己的名牌递上。
她恭敬着，低头垂目，又忍不住，也没想忍，一下下往上瞥着偷看。
悬檀还是那副面色如水的老样子，无甚表情。
他随手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攥在手里，而后递给小秋。
“你的考验，便是无论发生何事，遇见怎样的强敌，都要保护好这块石头。”
说罢一抬手，凭空织就一方法阵。
隔壁的仙者当即惊叹出声：“这，这莫非是，□□天帝时的守御大阵？”
更有旁观者玩笑道：“归墟主竟然请出了这阵法，就为了要给归墟找文书官？倒像是，要给自己找继任吧？”
咏夜被说迷糊了，她再翻了翻悬檀的帖子，认真道：“上面的确说，悬檀要选一个主管归墟文簿的仙官。”
“啊？”这回轮到众仙迷惑了。
倒也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这阵法实在隆重。
论起守御大阵，便要往前，说到古神寂灭之时。□□天帝建立当今仙界，时百废待兴，急需开国砥柱。便造出守御、生杀两方大阵，意在为仙界擢选栋梁之臣。
后来，仙界有了稳固而坚定的仙班，一代代传承下来，无需再请出这两方大阵，久而久之，便失传了。
只有东荒云帝，曾用生杀大阵作为其长子云翳的成年考校。而守御大阵便成了封存于籍册中的传说，再无人亲眼见过。
□□天帝本就是古神之一，故而两套阵法，秉承了古神遗韵，织造起来繁复考究，很要功力。而且阵中详细，没有定数，可依照布阵人的意愿，随意设置。
今日，竟为了擢选区区文簿仙官，开了阵法。让人惊讶之余，也给众仙都提了个醒。这么多年，归墟主深居简出，不问政事，大家便忘了，其资历之高、道法之深。
也忘了，当今天下，最接近古神时代的，便是归墟主，悬檀。
但终究只是个管文簿的小仙职，哪里需要这般严苛的架势。或许起守御大阵只是因为归墟主年纪太大了，用古法顺手而已。其中关卡，倒未必有多难。
小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着实吓了一跳，□□天帝的阵，她只在书中读过。以生杀之阵法，择开疆之神；以守御之阵法，择守土之神。这守御大阵，便是为擢选至诚至善、心怀万物之神而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