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他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但我也不知道,可能也不是不开心,就只是,没有发生开心的事而已。”
悬檀的目光暗了暗,他不明白,他在归墟种了梨花,为何不能算是开心的事呢?但瑾俟还在说,他便也没有问。
“于是浮觞又问我,既然如此,要不要和他一起,云游四方。”
什么?悬檀觉得荒唐。
“起初我也觉得这个提议很突然,浮觞便说,他很喜欢我,他是喜欢我的。”
悬檀显得有些困惑,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瑾俟便知道,说到这里就可以了,还有一些旁的话,似乎并不用一一复述给他听。
比如,莽撞又真挚无比的少年,红着面颊说:“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如果我能让你开心,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如果有一天,我不能逗你开心了,你就离开,你是神仙,你就飞走离开我。”
他甚至拿出了自己的钱袋,那干瘪的钱袋不知何时变得沉甸甸的。
“我努力卖酒,不再乱花钱了,咱们去云游四海,去哪都能住上等客舍,吃宴席,绝不会让你吃苦。”
瑾俟当时心跳的很快,她以为自己会慌得记不住浮觞都说了什么,可现在,每每闲下来,那轻快的声音就字字句句回荡在耳畔。
“浮觞说,明日清早,他会在南市的大门口等我,一直等到入夜。”
“那,你答应他了吗?”悬檀轻声问。
“我说,要想想,也要和你说一声。”
“可你是归墟的仙。”几乎是紧接着她的话。
瑾俟笑笑:“钟鼓山结业礼后,我被你带回了归墟,外面便都说我是归墟的仙了。可我知道,万神司只是将当日的情形录了册子存档,真正的神职文书,你还未提报九重天阙,万神司还专门派人来问过,碰巧当时你不在。所以我并不算归墟的神职。”
悬檀一愣,他突然意识到,瑾俟素来聪慧,有些事他不说,她也总会知道。
“是因为没有文书,所以你想离开吗?这次回去,我便提报。”
瑾俟摇摇头。
“那是因为,我这几天没有陪你吗?”
瑾俟笑了:“现在想来,除了我刚刚化仙的那几年,你好像也并未怎么陪过我,可我仍然过得不错,看来我并不是一个需要时时陪伴的人。”
“是因为,你不喜梨花,我却种了梨花吗?我回去便命人伐了改作海棠。”
瑾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但她还是摇头:“梨花和海棠,我都不讨厌,也算不上多喜欢,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
“那是为什么呢?”悬檀几乎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结业礼上我开的阵太难了,让你受伤了。还是刚刚,我让你在廊下等得太久了?”
瑾俟又笑起来,她其实已经得到答案了,只是有点意外,真到了这个时候,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悬檀,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我是指,情窦初开,男女之爱的,那种喜欢。”
悬檀惊讶于她会扯开话题,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想,他当然知道何为“喜欢”。
“那天见我犹豫,浮觞问我,既然待在归墟没什么开心的事,为什么还要回去呢?我告诉他,因为我也像他一样,心里揣着爱慕,我还以为心怀爱慕的人,便能一直欢喜。”
悬檀眨了眨眼,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
瑾俟并不意外他的反应。
“因为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情窦初开,男女之爱。”
悬檀没有动,好像连呼吸都停滞了,在他的意识里,这一瞬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再次开口时,连喉咙都不太顺畅。
“为什么?”他问。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最初我以为,在情窦初开时身边只有一个你,便自然而然只能选择你。但时间越久,我们分开了,我越发觉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好像一见到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你,喜欢你。”
“那为什么还要和浮觞走呢?”
“我还没有决定要走。”瑾俟纠正他。
“但你现在就要决定了,对吧。”悬檀想,他无权过问她的决定,这是理所应当的,这是理所应当吗?
“我和浮觞说,是爱慕你的,说完就觉得自己很失礼。但浮觞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气恼。”
瑾俟回忆着,少年满怀期待的眉眼微微颤动,然后弯弯笑了起来,他说:“那个神仙知道你喜欢他吗?你一定要告诉他,说不定告诉他了,你就会开心起来,那我,我也就开心了。”
“悬檀。”她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那个几乎已经知晓了答案的问题,“你也会喜欢我吗?男女之爱。”
悬檀思考着,他真的想了好一会儿,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瑾俟笑笑,现在她心里突然很轻松。
“好,那我知道了”她说。
在她的笑里,悬檀读到了一种预感,于是话语比头脑先了一步:“但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尽力去做,能让你开心的事。”
“我只是需要我爱慕之人,也同样爱慕着我。但这不是尽力就能做到的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