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地靠近他,她是没那个能耐扶他进屋,只得拿起他放在一旁的大衣外套盖在他的身上,她的发丝不太听话,滑落下来时抚过他的唇瓣。
杭声隐睁眼时,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连呼吸都缠在一起。
他在她惊慌的眼神中寻到一丝欲望,抬起没受伤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吻上她的唇,在微弱的喘息声间,他们更贴近对方,进一步加深这一触便点燃的吻。
不知不觉间,孟昭爬上了沙发,跪坐在他的腿上。
虽然孟昭穿的是长款睡裙,但因跪坐的姿势,白皙的腿露出一截。
暧昧的气息仍笼罩着他们,杭声隐的目光从她的眼,一点一点地往下移,所到之处如点燃一场燎原的大火。
孟昭羞怯地垂下眼帘,能清晰感觉到大腿内侧下的一点异样和滚烫,双颊便更红了。
“十八?”
杭声隐哑着声音,似在隐忍些什么。
孟昭轻轻点了点头,迎上他炙热的眼神:“半年前就十八了。”
杭声隐听到这个答案,一时心情复杂,在做人和做畜生间徘徊,最后他捡起掉落到地上的外套,盖在孟昭的腿上时对她轻笑道:“你还太小了。”
抬起手,轻轻捏着她发烫的面颊,语气都温柔许多:“不如,我再养几年?”
孟昭顺势勾着他的脖颈扑进他怀中,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开着玩笑说:“那你也要熬成老男人了。”
那他的意思,是他们还会有好多年吗。
孟昭没有安全感,现在的她,只想有一个稳定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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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先动心的是杭声隐,先喜欢上的,是孟昭。
自那晚后,杭声隐夜夜都会回小楼陪她,孟昭知道他很忙,为尽量不给他添麻烦,她很少会出门,久而久之还真像他养在高楼里的一只金丝雀。
直到跨年日来,翻开1988年的序章。
孟昭坐在餐桌,乖乖地吃着热气腾腾的云吞面,穿着拖鞋的脚在桌下小幅度地晃啊晃。
杭声隐在客厅通电话,具体是什么她听不清楚,零零碎碎的几个字拼在一起,她大概猜到了,应该是他的家人问他回不回去过年。
她差点忘了,他不属于这里。
所以,有朝一日还是会离开。
他还没有结婚,像这样的权贵人家,不是她一个没人要的孤女能高攀得上的。
思及此,孟昭咀嚼的动作变慢,微微的,渗出点苦涩。
习惯和依赖,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待杭声隐通完电话回来,路过她身后,孟昭急忙叫住他,欲言又止两三秒,才下定决心说:“你过年,是要回去么?”
那年,阮家在京,阮老爷子还没举家搬到烟雨之地嘉南镇。
往年春节,宗杭阮沈四大家会一起过,好几位长辈在,杭声隐不敢在好日子惹他们不快。
“应该吧。”杭声隐不假思索地回,见孟昭眸中闪过片刻的失落,他安抚说:“今晚想不想出去?”
那个时候,京陵至夜港的航班是有的,但远没有二三十年后多。
做不到当天去,当天回。
杭声隐对夜港一带不算数,近日来方便工作,也仅仅是待在蝮蛇湾。
这一夜孟昭领着他坐上观景巴士,也牵着他穿过繁华市井,最后回到了小楼前最宜观海的地方,这一路多半是她在说在笑,而杭声隐紧跟着她,他喜欢看她笑。
她和刚救下时不一样。
这似乎让他有了点成就感。
新年伊始,杭声隐提前几日回了京陵,黄永言领了三位马仔跟在孟昭身边,陪着她一起到附近的寺庙祈福求平安,庄严肃穆的古寺,孟昭的第一感觉是太扎眼了。
“那个…你们其实不用一直跟着我的。”孟昭稍显为难道。
黄永言只当孟昭脸皮薄,不太好意思麻烦他们,当即摆摆手,潇洒道:“过年都不太平啦,杭哥也是怕你出事,我们在你放心。”
孟昭也为他们多求了几个平安符,黄永言见躺在掌心中的小玩意,感慨颇多,甚至眼中徒升起落寞:“谢谢嫂子,不过干咱们这一行的,求再多平安符都没用,谁都没法保证下一个躺在街头的人是不是自己。”
后来,孟昭问他,为什么跟杭声隐关系很好。
黄永言答,杭声隐初来夜港时,救过他一命。
当天晚上,孟昭坐在客厅里,没开灯,纤瘦的身影融入暗夜。
她守着座机,等一个人的来电,掌心里却捧着小小的平安符,耳边回响黄永言的那句话,说杭声隐的腹部有刀伤,险些丢了一命。
“昭昭,新年快乐。”
他打电话来的第一句,是这个。
当然还有,他又说:“待会去阳台,听说会有烟花。”
港岸,远山下高楼林立,霓灯绮丽如一条狭长的火焰带,经久不息延绵不绝。
她套上一件浅灰色长款针织衫,在接近零点的时候站在阳台,漆黑的夜空烟花绚烂如画,偏偏她无心赏景。
小楼下,那个她原以为在千里之外的男人在此刻,占据她全部视野。
他仰头,在对她笑。
或许就是那一瞬间,万家灯火,有一人肯为她而来,于是她迷了心窍。
那夜,孟昭执拗地掀起他的衬衣,果真在他的腹部看到一条疤,很长也很丑陋。
“你似乎很中意做救世主。”
“其实,也不是谁都救。”杭声隐回得干脆,他背靠着枕头,躺在床上,稍稍偏头,借月光凝望眼前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