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断痕极深,形状笔直,寻常的物品落地不会有此碎痕。”
“是内力?”
阿碧点点头:“在您接手书之时,三殿下便向您发力。因为小姐不会武功,手书便落到地上……”
“阿碧,有话直说。”
“看断痕,三殿下内力深厚……不在阿碧之下。”
“什么?”
这些年,雀知冉远在瑞京城的千里之外,却始终无法对于昭平三位皇子的消息置若罔闻。
尽管她不愿也不敢再回去。
但她纵是远离皇宫朝堂,也实在是听得太细,了解得太多。
当年东宫之变,后人只道嫡子谋反,段家共谋,而雀家因为太子妃有知情不报之嫌。
可是东宫只是报了雀知章畏罪自杀。但若是姐姐自尽,必然连累雀家。她太清楚了,姐姐就算一心求死,只要对家族有害,她便会苟活下去。
这个自尽,太过蹊跷。
当然,午夜梦回,她也总是想问,东宫之变真正的获益者会是谁?
其他的皇子?或者皇子背后勾连的势力?或者就是天家?
都道梁帝仅剩的三子,二殿下梁修,文采国策无双,行事利落,言谈风趣,风流潇洒,使阖宫上下如沐春风。母亲又是位同副后的贵妇,如今是皇子中最被皇帝器重的,日常出入皇帝的御书房。是储君的第一人选,也是唯一人选。
四殿下梁晗,心思仁善,大梁国内的济善堂药房由他主管,常常施粥送药,定期开棚问诊,免去穷苦百姓的诊金。只是自己身体孱弱,一遇冷风便咳嗽不止,严重的时候只能坐轮椅进宫请安。
三殿下梁守容貌惊绝,但冷僻残暴。其实,如若太子在世,那阳刚之气,武将之姿,本该是属于他的形容。
只是这些个皇子里头,无论如何,都没有人提到,梁守,这位三皇子,养尊处优地养在太后宫中长大,却有此高深的武功?
围绕他各种各样的传言,都离不开他身边的秀水公公。
天家人中出了龙阳之好,愈是不许提,愈是被口口相传。
到后来,除了这个,你要问三皇子,无人知晓其人究竟是何样貌,行事是何作风。
这么想来,那日夜里,在连胜坊马厩中将阿碧从屋顶丢下去的神秘人,大约就是他。
雀知冉心里五味掺杂。三殿下如果单单为了威慑祝家,他为何要早早来到穗城?他为什么要提醒我,又为什么要试探我?他还有什么目的?
阿碧满脸愁容:“小姐……接下了手书,咱们就只能往瑞京城走了。”
是啊,但眼下的问题是,进宫……该怎么办?
叫她如何卧于君王之塌?百年后,又有何颜面去地下见父亲母亲?
可是雀知冉脸色苍白,哀伤地摇摇头,“没有办法。阿碧,收拾东西,准备进宫。”
夕阳的余晖正一寸寸地挪进窗子里,给房柱镀上了金灿灿的光。告示墙后的钟声宿命一般得敲响,那声音闷沉沉的,浑厚而悠远。让人喘不过气来。
另一侧的厢房内。
秀水公公捧进了祝家派人送来的药:“殿下。”
梁守懒散道:“给你了。”
秀水捧着盒子连忙跪了下来:“不可不可!传言祝家找这株人参花了一月有余。这拿给天家治病的宝物,奴才万万是受不得的。”
“无妨。父皇要的,是我随便找个由头出现在祝府,压一压他们的气焰。”他指了指盒子,“这些宫里太多,拿着便是。”
“多谢殿下。”秀水见主子若有所思:“殿下今日车轿内的提点,也不知雀二姑娘听明白了没有。”
梁守冷哼了声:“她苦心孤诣躲到这穗城,如今却为了个破宅子,搭上性命回京。”
秀水摇了摇头,认真感慨:“如果不是天家有意散播重病的消息,雀二姑娘的这一步未尝不是绝佳之路。可见闺中女儿的心性,通透有余却心狠不足。”
“你很同情她?”
“哈?”秀水被这没头没脑的一问问懵了,看着梁守的眼色,闪闪烁烁道:“奴才以为殿下很是为二姑娘惋惜。”
“雀将军的女儿不该如此愚蠢。”他冷冷道。
正说着,传来敲门声。
秀水应了门,说曹操曹操到,正是眉如秋波、盈盈笑意的雀知冉。
“见过三殿下。”她福了福。
先前送她,她百般不情愿。
这会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又不知耍了何等手段,问来了自己的房号。一副低眉顺眼、惺惺作态的样子出现,也不知居心何在。
梁守问:“敢问雀二姑娘何事?”
雀知冉恭敬答:“前来多谢三殿下提点。”
秀水转了转眼珠子,哎哟,还算有脑子,没那么笨嘛。
“如果三殿下也要回京,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冉冉和侍女与你们同行?”
梁守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雀知冉硬着头皮:“毕竟三殿下知道,冉冉没有任何内力。”
梁守简直要笑了。真有意思,这是在……威胁我?
“不方便。”三殿下非常果断快速地给了答案。
雀知冉一愕,虽然知道会被拒绝,但拒绝的是不是也太干脆了。
梁守比了手势请她自便,自顾自挪到窗旁的桌案上看起了书。
雀知冉本是忧心忡忡,又刚被拒绝,却也不知为何忍不住掩唇一笑。很快说了声告退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