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晋博宇说“好，我回去再看看”，他推了推眼镜，很抱歉地说，“昨天晚上去医院守夜，三角函数的题没来得及归纳，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一定做出来。”
为了最大化学习效率，阮念和晋博宇两个人约定每天每人负责一个科目的一个知识点，由一个人先归纳一遍，另一个人再补充拓展，这样就等于用一份的时间做两份的工作。
阮念觉得，在高中阶段能跟晋博宇作同桌，或许是她近三年来唯一值得开心的事了。
中间有一段时间，调座位的时候老师把她和晋博宇分开过，这两个人一商量，当天下午就直接找到班主任老李，申请再调回来。
两个人都是班上尖子，常年雄霸年级第一、第二的，最差也没掉出过年级前十。
这种神仙级别的学生，就算要摘月亮都要想办法满足。可是老李还是墨迹了一下，犹犹豫豫望着他俩欲言又止。
这二人几乎瞬间明白了老师的顾虑，异口同声说道：“我俩没谈恋爱。纯学习搭子。”
谢了顶的老头子如释重负。这才把二人调回了同桌。
阮念问，“叔叔还好吧？”
晋博宇沉默了一秒钟，然后低暗了声音说：“不大好。昨夜差点下病危通知书。”
晋博宇的父亲自从两年前出了事故，一直昏迷不醒，植物人状态维持了两年多了。原本富足美满的一个中产家庭，骤然失了支柱陷入一眼望不到头的泥潭。
许是刚才上楼跑得急，晋博宇额角上还有未干的汗粒，晶莹地、细细地顺着他的鬓边往下滑，在他白皙的脸上滑出一条透明的曲线，然后滴在他洁白的校服衬衫领口。
他低头垂眸，捏着刚刚她给他的那个单词本摩挲，半晌不语。这少年平素里是班上的学霸，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从容样子，眼下竟流露出一种莫名的脆弱。
阮念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擦擦汗。你也别着急，N大医院水平不错，没事的。学习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三角函数今晚我来整理。你要去医院守夜的话，带着笔记看就行了。”
晋博宇转过头望着阮念很久，他包着她的手把纸巾接过去。阮念被那宽大手掌的温度烫得一缩，惊讶地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投在她脸上。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呆住了，一下震撼于他竟然敢趁着取纸的动作明目张胆地摸她的手，一下又不敢相信，觉得他可能并不是故意的，他不是那样孟浪的人。
正拿不准，忽然又听到晋博宇说，“早上回家洗个脸就来了，走太急，没带水。”
阮念呼出一口气。
她以为他要下一楼饮水机打水，刚想站起来给他让路，却被身旁那人一下又拽了回去，她差点倒在他身上。他的手指很长，拢了她手腕一周还长出一个指节。
“把你的给我喝一口。”
这一整天过得就很尴尬。
阮念当时火速说道“我喝过的”，硬是没他快。那人掰过她的水杯，一手高高举起，隔空仰头就喝；另一手还挡着她意图过来抢杯子的胳膊。
倒不准，洒了出来。嘴角一边全是湿的，水一直顺着他的下颌流到脖颈间……他用手随意一擦，“没事，我不嫌。”
阮念当时就感觉无语了。根本就是尬到恨不得随她六舅一齐飞檐走壁地离家出走。
原本下课总是互相抽背或者讨论题的，阮念愣是一整天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好不容易盼到大课间，她拿起值周生的袖箍就冲出了教室。
走廊里闹哄哄的。三楼整层都是高三年级的教室，晚自习前的大课间，原本应该去食堂吃饭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大家都站在走廊上吵吵嚷嚷地议论，三三两两神采飞扬地。
阮念看东侧走廊人多，便往南侧拐，一转过拐角，就后悔了。
高三14班教室门口，静悄悄的，站着两个老师和一个学生。其中一个女老师正在边控诉边大哭，不知说些什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那老师四十几岁的年纪、瘦、高个儿短卷发，阮念认得是生物金老师，因为这老师为人最是严厉、课堂上又极爱训人，经常把女同学训到生无可恋、男同学训到怀疑人生，只要她一发怒，整栋楼都要颤三颤。故而被同学们私下谑称为‘金角大王’。是顶不好惹的人物。
阮念没想到‘金角大王’也有破防的时候。
又想起前天下午生物课周测，她一不小心橡皮碰到地上，一捡的工夫，被金老师逮住。非说她跟旁边同学联合作弊。怎么解释都没用。两个人的试卷当场作废。
阮念从小拔尖到大，毫不夸张地说，是老师团宠长大的人，哪里受过这份委屈，当场就哭了。别人在做试卷，她在掉眼泪。可是因为好学生当惯了——太听话了，想抗议也不敢，想撒泼又没胆。
后来下课，她强硬地催眠自己——旁边的张洋更倒霉！
她好歹也是有动作的，起码捡橡皮了；张洋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因为有一个人的橡皮滚到了他脚下，卷子就被撕了。
虽然觉得挺对不起人家，可这样一想，果真人舒服多了。
再说眼下，金老师因为哭得实在太惨了，鼻涕都跨过嘴巴滴到胸脯上。一旁的男老师赶紧找纸，周围却连个人影都没有，整条南走廊上都空荡荡的。阮念这才想明白为什么东侧走廊上站那么多人。
从那边刚好可以看得清楚，又不怕被老师找麻烦。
她刚想撤，却被那男老师伸手一指，“阮念，身上带纸巾没有？”
阮念知道他是年级组长罗向阳，哪里还敢怠慢。虽然挺不愿意把自己的纸巾贡献给金角大王的，却只能掏出一包心心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