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
罗老师接过纸递给金老师,继续教育旁边的那个高个子男生,“跟老师说话要有分寸,虽说你可能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不能那么气老师。”
那男生原本慵懒散漫地靠着走廊外侧的矮墙,两条胳膊向后撑着,大长腿斜斜支在路中间,微低着头。听了年级组长的话,竟莫名其妙看了阮念一眼,然后“嗯”了一声。
罗老师神情一松,好似呼出一口长气,继而面向仍旧在哭泣的女老师安慰道:“金老师,学生毕竟是学生,不懂的道理我们还是要帮助教导。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他罚站,晚自习之前一直罚站,直到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让他回来。”
金老师满脸涨红,肉眼可见并不满意这样的处理结果,但她没办法,年级组长发话了。
“你去操场西北角罚站,想好了再回来。”他说完刚想走,不料那男生问了一句,“西北角在哪里?”
罗向阳郁闷了。
他原本是想给金老师一个台阶下,然后再把祁成打发走就完事了。依着这个学生一贯无法无天的做派,这个惩罚令无异于放他回家呢。
毕竟,学校的实验楼是祁成他爸捐的。别说他一个年级组长,就连校长也得以教育为主、好言相劝。
谁能料到这人今天变老实了?说让罚站竟然真打算去?
罗向阳正在为难,忽然看到走廊拐角处正要消失的一抹纤细高挑的身影,“阮念,刚好你值周,你带他去操场西北角罚站。”
阮念:“?”
还是溜慢了!
操场的西北角是一个沙坑,跳远的。阮念实在想不通年级组长的用意,却也只能乖乖领着那男生过去。一路上数不清多少同学在指指点点,探究疑惑的目光自始至终黏在这两个人的组合身上,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怎么回事?阮念不明所以,想了很久,这才看到自己胳膊上的‘值周长’袖箍。
说实在的,对于这个能单杀金角大王的男生,阮念莫名仰望。
她不敢干、没能力干的事,有人干了!也算是曲线报了前天的撕卷之仇。这感觉就像是一个窝囊人平白遇见一个屠龙勇士,根本没办法抑制心底喷涌而出的好感和敬重。
于是阮念不动声色把自己袖筒上的‘值周长’袖箍摘了下来。
她一抬手,猛得发现那男生就走在她身边,险些捶到他。吓一跳,连忙闪开。
“那个,你可以离我远一点的。”
那男生冷冷挑眉望着她。
初秋的傍晚,有风拂过。拂过她额角的碎发,泛着黄的、细绒绒的柔软毛发,带着些许自然的卷曲度,飘飘摇摇。
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清新香气侵袭了他。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她身边;是有些近了。
阮念察觉出自己话里的歧义,怕他误会,连忙回身指了指背后仍在指手划脚的那些人,解释道:“不是,就是免得让别人以为你犯了什么错被值周生押送。大家都在看呢。”
祁成脸上见了温度,笑了。“这么体贴的?嗯?”
阮念脸上莫名就是一红,当他用鼻音发那一声上挑着“嗯”的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的,又像宠溺、又似调皮。
然后她看到那男生竟然很奇怪地笑了。
微微翘起他棱角分明的唇角:“我就是犯错了啊。合该让你‘压’着。”
阮念还在心道‘这人知错能改还挺老实的’,于是就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把金老师怎么了?”
看着身侧少女懵懂的乖巧模样,祁成唇边的戏笑又加深了几分,“可能是聊天把她聊动情了吧。”
阮念回想起刚刚金老师哭的样子,不禁感慨:“确实挺动情的,声泪俱下!你可真溜。”
祁成完全没料到这个女孩子也会开玩笑。她弯起的大大眼睛闪着调皮的揶揄之意,全落在他脸上。好像在赞他‘好厉害’,又像在怪他‘你可真大胆’。
直到后来很久很久,祁成想,可能就是从这一眼开始么,他就再没放下她。
心动不需要太多铺垫,或许只是她真心欢喜地对你说一句话的瞬间,让你发自内心地感觉想要守护她这份欢喜,想让自己成为她欢喜的理由。
两个人来到校园的西北角,在实验楼的侧面有一个跳远沙坑。阮念抬头看了看,夏末秋初的夕阳,威力还是不小的。于是很体贴地一指那沙坑旁边柳树下的空地,“这里就是了,你要是热可以站在树荫下。”
她看了看那男生,他一直望着她的脸,好似很乖很听话的样子,没她的指示,他似乎动都不敢动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忍心。
于是压低了声音建议他:“反正没人看见呀,你站累了坐一会儿也行的。”
“嗯。”他应着,却还是不动。
忽的,像是想到什么,他竟一下子朝篮球场跑去。
这人动作迅捷直接,跑得又快,阮念一时没反应过来,两秒过后才知道着急——他半路跑了,可叫她怎么办?
不是,年级组长派给她的任务,这算是完成了没有?
篮球场边正走着几个初中部的同学,好像刚下体育课,在往器材室送仰卧起坐的垫子。
祁成顺手就抻了一个过来。在那几个孩子的目瞪口呆中回到沙坑旁边。把垫子往柳树下一放,招呼阮念。
“过来坐。”
热情得让人汗颜,活似要开野餐会的。
阮念从没遇到过这种人。完全不知道他要搞什么。一下子老实得让人不忍,一下子又莽撞得让人胆战心惊的。
不远处那几个被抢了仰卧起坐垫子的孩子还在可怜兮兮地望着,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