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睡了过去。
一晃又是十几日过去。
不其县,一间面馆,裘飞和邝雄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面。
裘飞浑沦地吞下一碗面和两个包子,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望着一旁正细嚼慢咽的邝雄,很好奇这个五大三粗比自己还高半头满脸横肉黑须的熊一样的大男人,是怎么做到像个姑娘一样进食的。
裘飞无奈叹道:“你慢慢吃,我去那边的茶肆问问。”
邝雄闻言,猛的一抬头:“哎?师兄!”
裘飞:“怎的?”
邝雄:“账还没结。”
裘飞:……
裘飞漠然掏出两文钱,扔到桌上,铁青着脸,转身向茶肆走去。
茶肆的墙根下果然有湘南坞的暗标。
裘飞:(看来坞佬已来过此地了。)
茶馆小二:“哟,这位爷,里边请。”
裘飞找了个角落坐下:“随便来壶茶水。”
茶馆小二:“好嘞!”
小二转身向里边吆喝着,然后又压低了声音略靠近了裘飞道:“爷是寻人、问事、找状师、牙人,还是卜卦啊?”
裘飞:“卜卦?你这茶肆还能卜卦?”
小二:“瞧爷说的,咱们茶肆自然是卖茶的,卜卦自是不能,不过咱可以给爷介绍人卜啊,前几日就有个天人般的爷来此地问卜卦,小的看您这衣着打扮不凡,遂也问问。”
裘飞:(天人?坞佬?!)“那人还问了甚?”
小二:“哦,哟,小的可得好好回忆回忆,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记不太清了…”
一粒碎银举到了小二眼前,裘飞似笑非笑地望着茶肆小二。
小二眼疾手快的收好了银子,堆起一脸褶子笑道:“哦哦哦,小的想起来了,小的想起来了,那位爷啊,还问了唐家村怎么走,以及十几年前赤月显现那年的事,小的年岁也不大,赤月那年还太小,故也没记下甚奇异的事,不过那唐家村当年倒是还有几个遗孤,如今住在县里,我给那位爷指了位置。”
说着,小二又如法炮制地给裘飞也指了一遍。
裘飞得了指引,又问了其他几个问题,出了茶肆叫上还没吃完的邝雄,按着坞佬留下的暗标指引的方向行去。
望着裘飞的背影,店小二掂着手里的碎银:(又是一份问赤月的,这一年到头总有那么几个来问赤月的事的,呵呵,那几个村民全是本地人,哪有什么遗孤,一群呆子,呵!)
那边厢已然到了唐家村的坞佬,望着满地黄土,愁眉不展。
来了唐家村几日,把周边的山头都走遍了,当年幸存的几个唐家村夜火遗孤也都是一问三不知,正自一筹莫展之时,一个放牛童恰巧路过。
放牛童嘎娃:“介山头瞅不着月亮,得去内边。”
坞佬:“你说甚?”
放牛童干脆停下来,坐在牛背上挥着一只小短手,声音比刚才提高了一倍,一字一顿道:“俺说,介边的山头,瞅不着月亮,得去内边,内边。”
坞佬:“你怎知我是来此地看月?”
放牛童:“每年都有好几个楠们这样打扮的人来介里看月亮,俺爷爷说,楠们就是油饼。”
坞佬:“……你爷爷在哪儿?”
放牛童:“家呢呗。”
坞佬:“可否带我去见你爷爷?”
放牛童:“俺爷爷说了,不让往家领。”
坞佬掏出一锭银子:“带我去,这银子就是你的。”
仔细收好了银子,放牛童怼道:“有钱楠不早说!”
坞佬:……
随着放牛童一路进山,到茅屋已是入夜,放牛童脚程慢,坞佬只好耐着性子跟在后面。
进了院子,一个满口只有两颗牙的残烛老人坐在院中房门口,昏黄的眼睛看了眼来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坞佬:“这位老伯…”
坞佬的话只开了个头,老人便自顾自开口道:“寻吟?”老人的话含糊不清。
坞佬:“正是。”
老人:“吟早都死光了,寻着也是鬼魂喽。”
一道风声划过,老人眼前一花,只见放牛童双脚离地,平移着飞向了坞佬手边,下一秒,放牛童的脖子便被握在了坞佬掌心里。
“哦?老人家不如再好好回忆回忆?”坞佬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温度。
适才看着风烛残年的老人猛的从椅子上蹦起来,说话也不含糊了:“别动我孙子!别动我孙子!我回忆!我回忆!”说着想上前来抢孙子。
坞佬直接收紧了五指,吓的老人又往后退。
放牛童的双脚在空中乱蹬着,拼命哭喊:“爷爷…爷爷…”
老人哭着跪倒:“都说,都说,有,有个娃还活着,是有个娃还活着…”
坞佬:“刚才为甚不说?”
老人:“当年,当年的道长不让说,逼我们发了毒誓,还喂我们喝了符水,说了会烂心烂脾,肚里长虫。”
坞佬:“那道长长什么样子,可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老人:“不知道,不知道,就知道骑了头驴,头上戴着金色的冠。”
坞佬:(金色的冠?带木簪玉钗的道士倒是有,前后近千年哪有戴金色冠的道长?)“老儿还在撒谎?”
说着,坞佬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老人吓的赶紧不停磕头求饶:“真没有啦,真没有啦,那道长带着一帮人,都骑驴,身上大包小包的。”
坞佬的大脑飞速运转,在储存过量的记忆里检索着这些零星的信息:(大包小包?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