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疯狂的一次是在借着投资合同续约去和公司派来的同事看他打球的时候,没点燃的烟被我夹在指尖,而刚刚结束比赛出来的糸师凛头上还挂着毛巾,他脚步径直朝这边来,拉住我的手腕就往活动室后面的空地走。我一时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能一边回头安抚着同事,一边不动声色的用手指轻轻磨蹭他的手腕。
“喂…我同事很担心。”糸师凛喘着气,宽大的手扶在我的后脑轻轻磨蹭还是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我不得不伸手打断了他又想要亲上来的动作。
他沉默一瞬,随即一口咬上我肩颈处的皮肤。痛感不弱,不用去看都知道相当惨烈。糸师凛手撑着墙靠在我身上,声音有些闷闷的。
“等颁完奖和我一起回去。”
我倒是没有故意隐瞒和糸师凛交往的事情,只是身边知道的人确实也不多。看着一旁跟着鼓掌的同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糸师凛刚才的表现可能是在吃醋。
不过问他,他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手机在上午响过几次,消息全部来自糸师凛,我看了几眼,怒气在“今天有比赛”这样糸师凛自认为委婉的道歉方式里燃烧的更加厉害。
他甚至连“你要不要来”这句话都没打出来。
沿海一带的冬天总是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下班的途中又下起大雨,刚刚抵达车站的人无一幸免被这风吹起的雨水尽数浇了个通透。我拖着湿透的衣服奔回公寓,发现有人比我更早等在这里。
糸师凛靠在公寓的墙壁上,样子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雨水顺着头发滴到打湿贴在身上的衬衫上,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狼狈。
我这个样子自然没资格去心疼别人。无视欲言又止的糸师凛,我直直越过他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进了屋子。门摔得格外响,比糸师凛生气走的时候还要响。
外面又是一阵雷声,我站在玄关换鞋,看了眼时间,八点,糸师凛从这里回家至少需要一个小时,顶着这样的大雨,不被淹死也够呛。
于是没等两分钟门又被打开,我面无表情看着站在房门口垂着眼的人。
“进来。”
还好糸师凛的衣服没有被我一次性全部扔掉,留下的几件还能穿。在把他推进浴室过后,我才进卧室里去换衣服。他洗澡很快,出来后客厅都带着一股湿热的香气,是我常用的那款沐浴液。我没有理他,把之前买回来放在冰箱里的便当拿出来放在桌上后自顾自的进了浴室。
我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冷脸对糸师凛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应该多照拂他一些。糸师凛缺乏安全感,但也很好满足,所以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顺着他的心意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热水冲刷身体总算是驱走了大雨带来的寒冷。洗头发时泡沫跑进眼睛里刺的泪水溢出,我不得不冲干净双手后再去清理眼睛。墙上贴着的那块镜子被热水的雾气熏的模糊,我用手一抹,眼睛的部分才勉强能够看的清楚。
我又想起糸师凛站在门外时的样子,低垂的眼睫上挂着雨水。
我关掉喷头,擦干身体和头发,等心里对糸师凛那副可怜样产生的怜惜情绪被压下去后才面无表情的走出浴室。冷掉的便当已经被糸师凛热好了,只是他那头墨绿色的头发还滴着水,才换好的衣服领口又被打湿一圈。
他又不是不知道吹风机在哪儿。我忍不住皱眉,将柜子里的吹风机拿出来递到他手里,坐在椅子上吃完便当后自顾自进了卧室。关门前还不忘留下一句让他自己去客卧睡。
半夜我是被热醒的。
窗外狂风大作,身上盖着两层厚被子,而我的腰被身后的人用手抱住。腿被夹住,有什么东西靠在我的背上。尝试掰开糸师凛的手改变姿势后环住腰间的双手任旧纹丝不动,甚至收的更紧。我不知道糸师凛醒没醒,也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感觉到靠在腰后的头轻轻蹭了蹭,将我跟他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凌晨三点,明天还要上班,我没时间跟他争论这种事情,索性也由着他去。我侧身背对着糸师凛,睡过去之前还不忘让他明天离开的时候把钥匙和打火机留下。
雨应该是早晨停的。糸师凛走的很早,原本应该出现打火机和钥匙的桌上空无一物,我洗漱完出来准备给糸师凛发消息,脾气在点开line发现他早早留下一句忘记了要留东西,接下来要去集训没时间后彻底熄火。
这算什么?不想分手的和好暗示?
下班后我去了一趟糸师凛的学校,足球部按部就班的在训练,只是场上独独少了我最熟悉的那个身影。抱着水瓶往外走的经理一眼将我认了出来,大概是发现我在找人,她一脸兴奋的开口,说糸师凛被选中参与蓝色监狱的企划,今天就去参加集中训练了。
我之前没有听糸师凛提起过这件事,又或者是这件事出现在我跟他吵架之后,总之我对他要离开神奈川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表示毫不知情。
公司的老板是足球狂热爱好者,所以连带着周边学校有能力的足球队也被他一一安排赞助。
这里也不例外。
我和糸师凛结识于跟老板参观和考虑投资足球部的一场意外。毕竟站在足球场外和这里的指导老师商量也能被流弹波及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哪怕糸师凛在交往之后他表示那次是同队的队员在射门时将球踢到门框弹出去不小心砸到我,也没能改变我对足球有了阴影这件事。再去看糸师凛的比赛,也只会远远的站在观众席上。
神奈川冬天的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拢紧的大衣又被吹开,我看着从包里摸出来已经不能再抽的烟忍不住皱眉。之前被雨淋湿的纸盒干掉后变得皱巴巴的,表面那层裹着烟草的纸早就被水化掉了,只剩下干瘪的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