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花粉吧,他有点花粉过敏。”丢薯片进嘴的孙冽熟悉。
武海曙哐哐拍球,“冬天哪儿来的花?”
倒是,往日春季花开浓郁的时候,见着过辜恻眼睛会红。可现在是深冬,天寒地冻,院墙附近的月季和紫藤花也光秃秃的,学校马路的榕树常年翠郁,也不开花。
“抱了体艺馆附近的流浪猫。”
辜恻淡淡应付。
钟渊无奈直腰朝外走,“我那有氟沙星,去拿给你滴。”
辜恻仿佛没在听,眉间拢起,盯着楼下的视线变紧密。
教学楼入口人影憧憧,章雨椒正沿花坛进教学楼,拐弯时,被人群里一道低浅嗓音叫住。
柳叶开背朝人群,朝她来。
他卸了书包,拉开拉链,拿出本奥赛数学题集,声音仿佛被风吹得有些低晃:“里面折角的那页,第三题我怎么也解不出来,想、想请教你。”
大约觉得这里不方便,补充,“你愿意的话,这本题先放你这里,等解出来了我来找你拿。”
章雨椒觉得难不到哪去。
她喜欢解有挑战的数学题。
接过题集,翻到那页,左手用拇指将折页压着方便看题,眉眼投入,眼睫影映在鼻梁,一动不动,很快,她伸手,
“有笔么?”
柳叶开回神,递笔给她。
她左手托书,右手握笔。
手很白,握笔要比常人用力,食指盖最前面有一沿血色散开的白,写出来的字带着笔峰,简略的解题步骤三两下书写好。
好像赶时间。
“好了。”
夹笔合书,柳叶开一时看呆了眼。
忘了接。
“章雨椒。”楼道口飘泠的声。
柳叶开循音扭头。
光影里,辜恻气质隽俗。
连廊的远方,余晖如彩缎,匹之也瞬间失色。
他的怏怏郁气不加矫饰,朝章雨椒道:
“怎么这么久。”
于是,那本题集便被塞往柳叶开手里,他亲眼见章雨椒奔向他,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末尾语气有些庆幸,以及溺人。
那句话听着隐约是:
“我买到了,最后一块。”
他捕捉到,辜恻颊畔勾了勾。
转身与她离去之际,朝他的位置瞥了眼。
纵使帽檐压得很低,柳叶开也能清晰感觉,那是不带善意的一眼,像动物世界食物被觊觎的野兽,异常森凛。
那刹,衣领仿佛长满螫刺。
次周课间,柳叶开去厕所排水。
忽听旁边一道微沉的声线:
“柳叶开。”
转过头,隔隔壁解手的是辜恻。
“你喜欢章雨椒吧。”
裤料摩挲声,他解决完转过头,语气虽清淡,表情却显善意。
可能是那张脸天生的优势。
“我是她的朋友。”
柳叶开左右看了看,好在厕所就只有他们俩。
他迟疑,点了点头。
章雨椒就像朵被人遗落的花,她有她自己的绽放,别人不一定欣赏入眼。
但柳叶开可以肯定,他喜欢章雨椒,从第一眼起。
她抱着摞作业,小臂微微隆起线条,路过2班门口时,马尾缀着仲夏太阳光。
那幕,柳叶开以为自己会记得很清晰,可他越用力回忆,却越想不起她的表情。
还是抿着嘴角?皱着眉头?还是别的什么?
后来,他争取到数学课代表一职,时而能见她,总算有了别的可供回忆的场景。
“其实,你应该告诉她。”辜恻离开时淡言。
柳叶开想等自己的名字在成绩排行榜能紧挨章雨椒的名字时,再向她表露心迹。
“你也喜欢她吧!”教学楼下那不善的一眼,柳叶开记得。
话落,背影留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背影黯淡许多,然而语气听起来仍旧四平八稳,
“我要是喜欢她,就轮不上你什么事。”
直觉使然,柳叶开没有全信。
他对辜恻的改观,是在次篮球友谊赛上。
辜恻球风不羁,和队友配合得出神入化。
那场他败得心服口服,休息时,辜恻朝他抛了瓶水,后来邀着他打球,两人渐渐熟了起来。
他从前认为辜恻虽踔厉风发,常大手笔请客,但那些,对辜家人而言,动动手指的事。而他骨子里,还是睥睨众人的。
打过几场球后发现这人是真性情,什么都率性坦荡。
某次打完球回教室,柳叶开问:
“你真觉得我应该表白吗?”
辜恻指骨压着球,停了停,神色平淡,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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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章雨椒不时跟朱朋吉出去吃饭,倒非应酬,是熟人聚会,朱朋吉带着她,她能感觉到朱朋吉的认可。
是她乐见的局面,但一边觥筹交错、笑意盈盈;另一边回学校,是内心万籁俱寂的真实面。
她就越能感受到两种性格带来的割裂。
深冬风刀子凛冽,将晚霞削个稀碎。
夜幕铺了下来。
橡北市的街景已经越来越熟悉,新城区大厦林立,霓虹灯璨烁,处处透着金钱的僭奢。
驶过中央商务区,辜氏大厦巍峨入云。
朱朋吉指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