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胜闻言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画轴,然后脸上挤出轻松的神情回道:“回殿下,奴婢不小心弄坏了圣人的画,所以急着去找人修补。”
皇后狐疑地看着全胜额头上的汗,“圣人好丹青,以前作画时总会邀本官品鉴,拿来让本官看看你弄坏圣人哪副佳作。”
全胜僵着不敢动,皇后素来不喜圣人与宫女厮混,若手里的画像让皇后见到了,定不会放过柔儿姑娘,到时候圣人也不会放过他。
他心里着急,嘴上支支吾吾地搪塞:“奴婢恐污了殿下的眼,这画上都是茶渍,难看得很。”
皇后见他推辞的模样,断定他定是在胡扯敷衍自己,冷声道:“曼语,你去替本宫拿来。全胜,这画要不似你说得那般...你肯定知道欺君瞒上是什么罪吧。”
曼语称诺上前,全胜连声说“不行啊殿下”,两人一时间僵持了起来。
赵晗见皇后久未进来,便派殿上太监出去打探情况,得知她与全胜在外面闲聊时,心里一惊,暗骂全胜真是个败事有余的蠢货。
他立刻起身,亲自去接皇后。
一声“圣人驾到”打破了曼语与全胜的纠缠,众人纷纷跪迎皇帝。
赵晗扶起皇后,柔声问道:“阿凝来了为何迟迟不来见我?”
皇后见圣人出现,以为他是要去崇政殿与朝臣议事,但听完这话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圣人竟然亲自出来替全胜解围。
她浅笑的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虽想发作全胜,但终究念及圣人的脸面,无言地与圣人携手进了内殿。
接过宫人奉上的茶后,她叹道:“圣人该多亲近朝臣,远离宦官。全胜这些阉人因自身荣辱全系于圣人,什么讨好圣人的花样都做得出,圣人与他们太过亲近,难免会懈怠了朝政啊。”
赵晗本来温情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声音透着寒意说:“全胜这些阉奴是朕的奴婢,他们讨好朕有什么不对?不靠他们朕怕是连宫内的事情都做不了主。”
皇后一听这意有所指的话,忙放下茶行礼告罪:“宫内是圣人的家,圣人就是宫里宫外的天,天下哪里会有圣人做不了主的事呢?”
她暗自委屈,她是后宫之主,宫内之事若是有不妥之处圣人可以明示,何必用阉人来暗讽她无能?
赵晗见她惶恐的样子,略消了些气,他淡淡地说:“皇后平身,你既知道这个道理,就不要再管朕身边的内侍了。说吧,你今日求见有何要事?”
皇后不敢再规劝皇帝,见他主动换了话头,就顺势提起了沈才人,夸赞她的才情,希望他能召沈才人伴驾。
但赵晗听着一点兴趣也没有,他觉得能让尚仪局女官欣赏的嫔妃,定然又是一个如皇后这般贤淑但死板的人,后宫里这种无趣的嫔妃多得很,他着实厌了。
听着皇后描述沈才人的姿容,他脑中浮现出柔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她那双含情的眼睛就算没有泪珠的点缀也能让人沉溺。
他尤忘不了再见面时她脸上浅笑眼底带悲的可怜模样,他恨不得马上把这位天真娇柔的宫女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忍她再受委屈,但全胜那个蠢货一直找不到人。
皇后说了半天,却发现皇帝似乎走神了,不由得唤了几声“圣人?”
赵晗回神,掩饰性地叹了口气,“最近政务繁忙,刚才我想着前朝的事情不免忽略了阿凝的话,阿凝莫怪。”
皇后闻言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意,她温柔道:“圣人关心朝事妾高兴还来不及,不知前朝有什么事引得圣人烦心?”
赵晗这几日哪有心思看奏折,他想起今日上朝时群臣议论纷纷的事,“还不是幽王那个案子,御史大夫韩无戚弹劾了一堆人,朕哪能按着他的意思全处理掉。”
皇后听到韩无戚这个名字就皱眉,幽王谋反后,他与大理寺卿郑惟安成为了云京官员们最怕的两个人,连她爹都要小心敬着。
这个韩无戚上书弹劾了不少逆王同党,郑惟安则把这些人关起来严刑拷打,头一个月前朝后宫死了不少人,搞得云京人心惶惶,如今快三个月了他们竟然还在查?
皇后觉得皇帝说得对,附和道:“圣人说得是,若逆王真有许多同党,他造反时怎会那么快被镇压?妾觉得逆王案应该早日了结,以免朝野人心不稳。”
赵晗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当时他被藩王作乱的事吓到了,惊惧盛怒中对他们下令宁可错杀一百也别放过一个,才造成了他们如今乱咬人的模样。
只是这些话他不好与皇后说。
要是透露了自己已有后悔之意,恐怕皇后转眼就会告诉宰相,接着满朝文武就便会上书奏请重查冤案,那些还没死绝的大族世家岂会罢休,那时才是真正的朝野不稳。
哼,他是天子,哪会有错?
赵晗失去了与皇后闲聊的谈性,借要处理奏折暗示她离开。
皇后此行的目的还没达到,她坚持再劝:“圣人已经很久没入后宫了,新进宫的贵女们都等着瞻仰圣颜,妾请圣人恩泽一二吧。”
一个“贵”字提醒了赵晗那些新人背后的家世,他觉得这时候自己的确不能冷落她们,于是应道:“既然皇后如此抬举沈才人,那明晚朕就去瞧她。”
皇后满意地告退,回到凤仪宫后,她让曼语派人去告诉沈才人好好准备承恩。
曼语却觉得主子不该轻易地施恩:“沈才人正处于爱做梦的年纪,若她真的得宠了,奴婢怕她恃宠而骄忘了主子的恩德。”
皇后不解地看着她:“去飞霜殿前你不是也觉得她品性不错吗?怎么这会儿又改口了?”
曼语解释道:“奴婢是觉得殿下该恩威并施,让沈才人知道殿下能捧起她,也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