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的话,少年的眼眸亮得晃眼,连耳朵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锦儿......我不会与你分开的。”他低声说完这一句,又慌忙垂首,不敢直视对方。
叶汝锦已经擦干眼泪,她仍瘪着嘴,眉眼间却是笑意,嗔怪道:“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明日一早就要回营里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能回来陪我玩。”
“我......”他半抿着唇,顿时失了语。
果然,她只是不想失去他这个绝佳的玩伴,想到这,宿砚脸上的光彩又黯了下去。
上元节是整个年节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夜,她也要开始重整旗鼓,继续在布庄忙碌。
“嘭!”
一簇簇绽开的花火映照在少女白皙的脸庞上,她痴迷地看着夜空,直到烟花放尽。
叶汝锦上前一步,拉起他的袖子:“天色不早了,我带你回去吧。”
......
翌日,宿砚一早便回了营里,叶汝锦也重新回到了叶氏布庄。
这是年节之后,叶氏布庄重新开张的第一日。
此前,叶汝锦将锦绣坊的织工和绣娘买了过来,又订购了好几台新的织机,为今年的岁布做准备。
他们捎去蜀地的信件今日得了回信,叶家在蜀地定购的织机已经完工,只需要他们叶家派人去运货即可。叶兆海闻讯,带着自家商队人马往蜀地赶去。
一个月过去,叶汝锦和苏婉将布庄打理得井井有条,自从叶汝锦夺回皇商资格以后,叶氏布庄的生意比以往还要好。
这一日,她去给胡氏钱庄的胡大小姐送新制的绣衣,在门前轻叩了几次门,一个老妪缓缓走近,这才将门打开。
“这位姑娘,你找谁呀?”
叶汝锦疑惑道:“我是叶氏布庄的少掌柜,来找你们家大小姐,给她送衣裳的。”
凡事她绣制的衣裳,她都会亲自去送,一来是以表对客人的尊重,二来,她想要听到客人对衣裳的反馈如何。
老妪叹了口气:“姑娘,你请回吧,胡氏钱庄所有人,前几天都搬走了。”
“搬走?为什么会突然搬走?”叶汝锦问。
胡氏钱庄已经在瑞安城经营了数年,比她的年纪都还大,怎么会说搬就搬呢。
老妪答道:“我只是过来打扫的下人,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叶汝锦为了赶制这件绣衣,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出门了,对外面发生的事知晓得不多,她隐隐有种感觉,胡府的搬家,和这几日在绣馆听见的那些言论不谋而合。
最近几日,偶尔听见绣娘们在讨论,说是西南边关战事即将打响,若是真的和夷族开战,江芜一带与之接壤,恐怕也会遭殃。
现下已经是傍晚,她走在街上,有几个官兵迎面走来。
叶汝锦面露疑色,停下脚步朝他们看去,见那几个官兵挨家挨户走进去,手上拿着一卷名册。
没一会儿,官兵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她声泪俱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官兵面前。
叶汝锦清楚地听见她说着:“官爷啊,看在我家孩子还未满一岁的份上,你把我家夫君的名字销去吧,我家里不能没有他呀,求求你了......”
那官兵似乎已经看惯了这样的场面,任那妇人怎么磕头,他只是稍稍蹙眉,不近人情道:“这是上头派发的军书,上头有你丈夫的名字,若是敢违抗军令拒绝入伍,可是要杀头的!”
叶汝锦心头咯噔一下,她知道每次战事吃紧时,朝廷会下发军书名册,从十多岁到六十岁不等,将每一户能够参军的男子列在册上,再由官兵们去挨家挨户搜人抓丁。
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开战了。
自从年节结束,宿砚回营以后,已经有一个月没有音讯,叶汝锦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按照今日所见,边关战事吃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么他......也多半被派去了前线。
她趁那位官兵未走,赶紧上前问道:“这位官爷,敢问现在西南边关战事怎么样了?”
官兵脸上很是不悦,转身斥了她一句:“这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
叶汝锦掏出一枚银锭,迅速塞在他手上,又急忙补充:“官爷,小女子有至亲在军营里,实在是担心他的安危,烦请军爷告知一二。”
官兵掂了掂手上的银锭,见她满脸焦急神色,走至门前,压低了声道:“敌国大军已经侵入,江芜一带所有兵丁,都已经上前线抵抗了。”
叶汝锦听他答完,只觉得胸口慌得难受,言谢过后,她揣着惶惶的心事走回了布庄。
她将今日见闻告知了苏婉,苏婉惊声道:“遭了,你爹去蜀地运织机回来,也不知道现在走到哪儿了。”
“眼下大战在即,一定会有很多人要从边关逃出来,阿爹正在西南一带赶路,到时候,若是流民匪寇横行......”叶汝锦分析至此,也不敢往下说了。
叶兆海虽然带了不少精通武义的人手,但若遇上那些亡命之徒,他爹仍是凶多吉少。
苏婉赶紧派人去雇了一群武夫,让他们前往蜀地,去寻叶兆海。
叶汝锦心里揣着事,她思来想去,面带愁色地开口:“阿娘,你能否帮我找几个人,送封信去边关军营?”
苏婉眉眼稍抬,惊讶道:“锦儿,这种时候,只有从边关逃跑出来的人,怎么会有人愿意往那边去?”
叶汝锦:“阿娘,你不是认识好些江湖人士吗?我听说他们武艺高强,只是要价不菲,现在,我想多使些银子,让他们帮忙去一趟。”
苏婉沉吟一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