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听芸不知如何辩解时,却又听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平静柔和地叮嘱道:“无碍,我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这几日你便好生休息,待到了日子安心嫁给我便是。”
他态度是强势的,大有包办一切的意思。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听芸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生出歉疚之意。
两相静站着,男人勾着她的四指,将拇指捺在她凝脂细腻的手背上。
一圈又一圈。
微粝的指腹不急不缓地细细研磨。
却在催促她快应答。
听芸忍耐着掌心和手背的双重酥痒,会出他的催促之意,柔顺乖觉地回应道:“都听殿下的。”
赵瑭这才满意地牵着她离开。
他熟门熟路地牵着听芸绕过几番曲折回廊,回到行香入梦处,房门关闭着,门外放了两个高大的红木箱子。
方才他来,听芸未在畅园,是以箱子放在门外,并未贸然进入房中。
听芸对他这番举动很是好感,眼中笑意愈浓。
与方才的拘谨赧然不同,此时她是由心地欢喜,松开他的手上前,微曲指背,笃笃地敲响木箱笼,问道:“殿下这装的什么?”
“搬进去,打开看看。”
听芸笑了一下,吩咐人将箱子搬进房中。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整套婚服,提花暗纹清雅,又别具巧思,鲜艳夺目的红,热烈而盛大,衣裳撑开来,听芸看清楚形制,不由愣了愣。
“这……这是翟衣……”
再瞧像那花冠,竟是类似皇后仪制的凤冠,上列有仙人队,数条金龙在其上回旋穿梭,有云鹤、飞凤、滴珠等饰物。
若是穿戴上站在艳阳下,这身华贵的衣裳足够令人眼花缭乱。
“这是先皇后殿下的仪制?”
赵瑭的反应证实了她的想法。
她曾在先皇后殿下身前受过一段时日的抚养,这身翟衣花冠的形制再清楚不过了,虽说眼前这身有过修改,可大致的样式还是保存的。
听芸张唇颤了颤,认真道:“殿下,这逾越了。”
赵瑭宽袍大袖坐在临窗的书案旁,这处摆的是蒲团,离地不高,他单是这么随意坐着,一肘撑在书案上,也足见两腿修长,身材高大。
听芸暗自咋舌,一贯知道他体格壮硕身量高大,自己站在他面前都显得弱小。
可眼下那尺寸尚算普遍的书案,竟被他衬得像孩童之物。
赵瑭抬手拨弄着书案下那盆兰草,那是昨夜听芸挪过来暂时压图纸的,他动作闲适随意,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语态慵懒道:“请示过陛下,命宫内侍衣局绣娘制的,不算逾越。”
“可这是否太华贵了?”
先皇后殿下那件翟衣花冠,据说是陛下登基后特意命人为皇后殿下制的,所用材料皆是天下至宝,华贵异常,皇后殿下也只穿过那一次,便一直摆置在中宫。
“婚姻大事,简朴做什么?”
他话意虽淡然,听芸却心中一甜。
当年陛下白手打江山,与皇后殿下相互扶持情深义重,彼时曾说过最质朴的愿望便是功成之日,命人为皇后殿下做一身最华贵的衣裳,唯其华贵,一显尊贵,二显珍贵。
他懒散道:“你这处倒是暗香浮动,让人生出懒散困意。”
“殿下若是困了,去床榻上歇息歇息。”
赵瑭瞥了眼对面珠帘后的床帐罗帷,隐隐约约可见女子香闺的胭脂海棠色。
“你的床榻?”
听芸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床榻,认真点点头。
有那更亲近的事都做过了,何况这婚事板上定钉。
赵瑭默然,一条腿微曲,手腕搭在膝盖上,三个指头轮流交换在腿上交叠扣动,似在犹豫什么。
听芸见他不为所动,困惑地望向他,犹疑道:“或者我现在命人为殿下收拾间客房出来?”
畅园不大有人往来,客房也一直空置,若要住进去,少不得要熏香通风一番。
赵瑭道:“倒也不必麻烦。”
他缓缓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裳,迈步向对面的香闺床榻走去。
一步当成两步走,显得并不急切,可听芸瞧着,倒是慢得有些刻意了。
听芸捧着手上的花冠,心中满是犹豫,如此贵重的花冠,会否太过张扬?
但现在再重制也来不及了。
赵瑭在她这处些了半个时辰,柴九前来接他进宫,他才离开。
暮色四合。
倓儿去找那几个孩子玩耍,听芸看着钱嬷嬷与翡翠琥珀将聘礼归置,托腮靠在几案上,头疼着她的嫁妆要如何办。
她正琢磨的头上,婢女前来禀报,一位姓薛的公子在门外求见。
听芸愣了愣,她也不认识什么姓薛的公子呀。
稍加思量,料想应当是曲博的薛顾郎,莫不是来恭贺她的?
思及此,听芸让人请他进来。
可待人进入厅中,看清来人,听芸却没了笑意。
此薛公子非彼薛公子,乃是薛文旭。
听芸面色不虞,刚想叫人送客,薛文旭率先开口道:“今日你若不听我把话说完,晋王就出不了宫门。”
听芸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心中自然不信,薛文旭早料到她不信一般,又道:“太孙殿下正在陛下面前奏禀晋王统兵不力,好战诱敌至北境军中损失惨重之事。”
他说完,听芸明显犹豫了,薛文旭所说与她从沈涵之那处听来的大差不差,这是太孙联合诸藩王针对赵瑭及齐王设下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