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孟静姝开口,门外叫嚷着的孟蓁蓁便急不可耐地冲了进来。眼睛下意识地朝孟静姝的床榻看过来,面色由惊转喜,提起裙摆便朝这边奔过来。
“二姐姐,你可把我吓坏了。那日怎么突然就失足落了水呢?”孟蓁蓁担忧地瞧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孟静姝。
你怎么会不清楚我是为什么会失足掉入湖中呢。她的这位三妹妹一直以来都颇为讨好她,凡是她收到了谁家的邀请,孟蓁蓁都会很快收到消息,急匆匆地跑过来问能不能一起去,如若是她想回绝时,孟蓁蓁便会一个劲的劝说她,直到自己心软应下方才罢休。
孟静姝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转瞬即逝,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她先故意轻咳几声,虚弱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走得好好的,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推了我似的。”
听到孟静姝的话,孟蓁蓁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眼眸闪烁,目光有些躲闪,声音也是弱了几分,“姐姐这是病糊涂了。”
她的惊慌自然被眼尖的孟静姝尽收眼底,她不置可否,轻拍着孟蓁蓁的手,脸上绽开出明媚的笑容,如月牙般弯弯的杏眼正温柔地盯着孟蓁蓁,只是含笑的眼眸中有着旁人不易察觉的冰冷。
被孟静姝盯着坐立难安的孟蓁蓁心虚地别过了头,她余光扫到端着药进来的巧月,立刻起身迎上去,将巧月手中盛着药的碗接过,笑盈盈地端着重新坐回到孟静姝身边。
“二姐姐,这是大哥哥找的济世堂的郎中配的药,你快些喝了吧,便能快些好。”
“嗯嗯,你快些给我。”孟静姝装的一副心急的样子将碗接过来,一饮而尽。
见孟静姝喝的这般干净利落,孟蓁蓁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
“对了。”孟静姝将空了的碗递给孟蓁蓁,“距离长公主举办的游园会还有几日?”
“五日。”孟蓁蓁错愕地看着孟静姝随手放回到自己手上的碗,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好。今日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意识到孟静姝在驱赶自己,孟蓁蓁脸上顿时升起怒意,却见孟静姝并没有再看自己,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咚”的一声,将手中的碗用力地放置在巧月所持的托盘里。
刚出门,孟蓁蓁便咬牙切齿地抱怨着,“摆什么嫡女的架子,我看你到时候究竟能不能去成!”大袖一挥,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孟静姝的院子。
而方才的一幕被正往孟静姝屋子走的彩月撞见,她亦有些不满,一进屋就开始念叨,“这三姑娘怎么从姑娘屋里出来脸色这么不好看,还口出恶言。”
“不必理会。”孟静姝语气平和,“这几日便对外称我身体依旧不适,不便见客。”
“那若是主君或大娘子来看姑娘您呢?”
孟静姝略作思索后说道:“提前进来知会我一声。”
“那便是只防着三姑娘。”
孟静姝吃惊地看向彩月,见她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话失了礼数而面露窘色后,嫣然一笑。
“便是这个意思。”
“啊?”彩月见自家姑娘脸上如春光般明媚的笑容,呼吸一滞。而后却意识到孟静姝并没有因为自己方才失礼的话责怪自己,更为吃惊。
见彩月这样,孟静姝脸上的笑意更深,她抬起纤细白皙的玉手,虚掩住朱唇,轻笑出声。笑声虽轻却似银铃般,令彩月迷失其中。
半晌,孟静姝才止住了笑,她从前竟没发现彩月的直率竟这般有趣。她糯声唤道:“彩月,过来这边,我有事拜托你。”
彩月点点头,迈着轻快的步伐坐到孟静姝的身边,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仔细瞧着眼前的自己姑娘,虽然面色苍白些,却难掩倾城之色。
“凑近些。”
“姑娘,这屋里不就只有你我二人吗?”
“这不是防着隔墙有耳吗,快些。”
“可是奴婢怕耳朵痒…”
“不怕,再不靠过来点我不说了。”
“好吧,好吧,那姑娘说快点,奴婢真有些担心。”
待彩月缓缓将身子侧过自己这边后,孟静姝微倾身子,小声嘱咐几句。
“姑娘为何要这样做?”彩月抚摸着红透的耳朵,有些迟疑。
还未等孟静姝想出话来搪塞她,彩月率先开口,一脸认真地说:“不过只要是姑娘吩咐的,奴婢一定会做到。那姑娘你先好好休息着,奴婢先去准备一下。”
孟静姝颔首,目送彩月离开屋后,脸上欣慰地笑着。
还好前世彩月虽陪她嫁入东宫却没有随她入那宛如囚牢般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后宫,因着她瞧着彩月年岁也不小了,亦有了中意之人,她只是顺水推舟,成了一段姻缘罢了。
彩莲…
想到在自己最后的时光中一直坚定地陪着自己的彩莲,孟静姝眼神暗了暗。也不知她最后是否寻到安生之所,余生过得可还无恙。不过,这一生她不会再踏足那如龙潭虎穴般的深宫之中,与彩莲怕是不会再相见了吧。
连着几日,孟静姝的院子都谢绝了访客,便是连孟大娘子去探望所待时间都不足一个时辰,每每从里面出来脸上都是担忧之色,让府里的下人都忍不住的猜想是不是二姑娘身体情况并未转好,连大夫入内诊脉的次数都较往日多了许多。
自然,婉月阁里的母女两人也早已听见了这些传言。
郭小娘将前来递消息的女使屏退后,端起身旁小几上的茶,浅抿一口,嘴角的笑意也显露出她此刻心情不错。
“阿娘,您的法子可真有用!”孟蓁蓁坐在小几的另一侧,双手激动地按在小几上,上身往郭小娘那边倾着,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