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按照之前的经验,她从梦中听闻的事实在她醒来后也总是记不住的,硬要回想也没有用,只有在生活中的一些时刻,当她无意中触动了会引发既定未来的某条金线时,她才会像拨云见日一般,眼前突然闪过几个极其碎片的画面。
我做预言靠的是直觉,不是笔头功夫。帕乔莉心安理得地自我安慰道,以此来抵御梦中卡珊德拉对她“悟性太低”的指责。
离去补习班还有一段时间,帕乔莉从床底下拿出自己从储藏柜里偷出来的魔法书,点燃了桌上的香薰蜡烛,就着燃烧的白棉气息,伏在桌上赶起了学校的功课。
八点四十,她熄灭蜡烛,准时合上书本,换好出门的衣服,拿起自己那只旧的牛仔背包下楼去吃早餐。德思礼家的厨房在这天早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化学制品的恶臭,驱散了她精心给自己熏上的一层棉花香味。那气味似乎是从污水池里的一只大铁盆里散发出来的。从哈利愁眉苦脸的神色与母亲咄咄逼人的训斥中帕乔莉得知,水池里泡着的黑乎乎的破布,似乎正是她给哈利准备的石墙中学的校服——当然,不是新的校服,只是把达利的旧衣服稍微染一下色而已。
帕乔莉看了一眼哈利脸上那倍感屈辱的神色,低下头去匆匆吃了一块面包片,便拿起书包打算出门。
凭心而论,她是个脸皮够厚的人,可即使如此,她父母对待哈利的方式也让她私底下觉得丢尽了人。如果她在学校里的同学知道了魔法界的救世主在她家就是这么被怠慢的,她可以肯定自己没办法再在霍格沃茨生存下去了。
怀抱着这种羞耻的心情,帕乔莉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差点儿踩到了门口的一沓信件。
“有信来了。”
她朝餐厅里喊道,俯下身拾起了地垫上的信件。
她听到父亲在里面模糊地回应了一声,然后便是一阵推搡的声音,紧接着,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哈利嘴角叼着片面包皮,匆匆从走廊尽头赶过来。
“又让你取信,嗯?”帕乔莉挑起一边眉头,把那堆信放到他手里。
“他们哪里使唤得动达利?”哈利满不在乎地说道,对自己的家庭地位早已习以为常。他漫不经心地游览着手中的邮件:“账单、广告、玛姬姑妈的明信片……啧,反正就是那些东西——”
突然,他大声吸了口冷气,就像被人一拳打在肚子上。正在往外走的帕乔莉也忍不住回过头去,却见哈利高高举起了一封羊皮纸信封,那信上的蜡封眼熟极了——是一块盾牌徽章,大写的H字母旁围绕着狮、蛇、鹰、獾四种动物。
“帕乔莉!”哈利兴奋地压低了声音,“帕乔莉,我终于收到信了!你看!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楼梯下的碗柜,哈利·波特先生收!他们甚至知道我住在碗柜里,哇哦!”
碗柜。完了。帕乔莉心想,霍格沃茨绝对知道他们德思礼家虐待魔法界的救世主了。
她心里跟吞了黄连一样苦,表面还要陪笑:“恭喜啊,这下放心了吧。”
“嗯,放心了。”哈利放下手臂,珍惜地把信凑近了仔细端详着,脸上因为喜悦而容光焕发:“对了,帕乔莉,你今年的信呢?还没收到吗?”
帕乔莉也正奇怪这件事,突然感到胸口似被人轻轻拨响了一根弦。
“啊,不用担心我,”她心不在焉地抓了下胸口,“我的信很快就会来了。”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推开了家门,同时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了打包行李和跑路的事宜。哈利还站在走廊喜滋滋地拆他入学通知书的信封,看起来对即将要发生的风暴一无所知。帕乔莉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出声提示道:“小老弟,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应该逃跑了。”
“什么?”
哈利抬起无知无觉的眼睛,突然,达利像一头横冲直撞的犀牛从餐厅破门而出,紧紧抓住了哈利的领子,大声喊道:“爸!妈!快来!哈利收到那个学校给他寄的信啦!”
“好吧,已经来不及了。”
帕乔莉轻叹一声,在拼命挣扎的哈利递过来的求助眼神和暴怒的德思礼夫妇的吵嚷声中梳理了一下头发,当机立断地从这个修罗场中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