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怜告诉自己别想了,越了解他的深浅就越危险,她不想趟他的浑水。
临别时江亦寒问:“这千香杳果真‘入口醇香,饮后无痕’?”
“那是自然。”这一点薛怜可是非常自信,普天之下比她更会酿酒的她还没见过,自称一句“酒仙”也不为过。
“好,下次一起喝酒时祈愿能喝到这传说中的千香杳。”
薛怜今晚没有回家,过了今晚她就不用再日日进宫了,她需要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陛下只给了三个月时间,她要在三个月内再下一波狠手。
然后呢?
原本她并没有什么很长远的计划,一心只想着接触婚约以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可现在她知晓了,她在皇城是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那能去哪里呢?
真像母亲说的那样让父亲辞官,然后一家人回蜀中卖酒去吗?就算要辞官也要先部署好!
原本母亲江萱家里的江氏酒庄在蜀中是有名的酒商,可一场变故外祖父和外祖母均不幸离世,母亲一人支撑起家中的产业常常被同行骚扰欺负。
有一次同行雇了小混混到江氏酒庄闹事,声称江氏酒庄的酒里加了药,喝出了人命。
江萱一个孤身女子摊上人命官司处境何其艰辛,幸得当时上京赶考路过的薛怀瑾帮她查明真相,两人也在相处过程中被对方打动,江萱经此劫难对生意心灰意冷,于是变卖了所有家产跟着薛怀瑾进京赶考。
到了京城他们便租了个院子,薛怀瑾读书,江萱便照顾他的起居,两人越发恩爱,放榜那日薛怀瑾高中,他第一件事便是找了媒人向江萱提亲,明媒正娶迎她进门。
所以江家以前在蜀中虽是酒商大户,可也已关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再回去卖酒也是白手起家,何况若真辞了官,那些排挤同行的家伙会不会又来捣乱,若无倚靠的势力,便是做生意也举步维艰。
这世道真难啊!
第二日神树又开花了的消息传遍皇城,薛怜名义上的病也好了,陛下一高兴便赏赐了不少东西,其中也有不少金银,正中薛怜下怀。
她要为自己和家人打算将来,用钱的地方肯定是不少,虽然母亲之前变卖家产手里还有不少钱,但她不想动用,此事只适合她自己悄悄办。
出宫后她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街市上的文墨坊。
这里卖书画玉器,也接替人作诗写信这样的活,许多文人会在此挂笔,展示自己的一两首诗,如有顾客看中了哪位的文采想请他执笔,便可通过文墨坊联系到对方,双方自行议价,文墨坊只收取介绍费,最重要的是买卖双方都可以选择隐藏身份或公开。
薛怜看着满墙的诗文看得入神,一不小心撞到一人,她连忙道歉,却听对方咦了一声道:“薛小姐?”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陆景琛。
“景琛公子也来这个地方?”
陆景琛的文采已是天下绝顶,他既不需要找别人代书也用不着为别人代书,他来文墨坊买书画玉器还说得过去,但在这看挂笔墙倒是新鲜。
他笑着说:“那边书画玉器少有值得买的,但此处却常有锦绣文章,薛小姐也是来此赏文寻友的吗?”
薛怜坦诚地说:“我是来找人写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