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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1 / 3)

(5)

昏迷数日,我在一座渔村醒来。

救我的是一对师徒。

师父年近五旬,身材高大,半边脸颊有被大火烧过的痕迹,一柄阔刀从不离身。

小徒儿年方十二,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四肢纤细却很有力量,料想长大了也是个容易招人的主。

我因长时间泡水受凉,不幸落胎,好在他们师徒二人发现并收留了我,否则我现在肯定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姐姐,喝药吧。”

我正胡思乱想,小徒儿推开竹门,端着一碗刚煎制出来的黑乎乎的东西向我走来。

于是我从榻上坐起,捏着鼻子将他递来的东西喝下,又把空碗还给他,顺口道了声谢。

小徒儿犹豫着往我嘴里塞了颗蜜饯,语气淡淡的说:“这样就不苦了。”

一瞬间,我竟有了落泪的冲动。

没想到他年纪尚小,却心思细密,只是见我喝了几次药,便精准定位了我对喝药这件事的抵触心理。

“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隐江。”

“隐江,很好听的名字。”

“姐姐呢?”

“我叫青衣。”

“姐姐也没有姓吗?”

“嗯。”

我神色黯然的想,何止没有姓,我更是没有家。

就连腹中的孩子也弃我而去,我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活着?

“等我长大,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便会有姓。”

“届时我愿与姐姐分享,共用一个姓。”

少年的善良令我动容,于是笑着应下,“好啊。”

只在心底腹诽:傻孩子,冠姓可不是一件小事,等你再大一些,就该后悔今日之言了。

我在渔村一住就是三月,身子已然大好,实在不知该用什么借口留下。

直到我为了答谢隐江师徒,特意做了一桌子菜,才用厨艺高超这个借口心安理得的留了下来。

于是我开始张罗他们师徒二人的起居。

渔村的生活十分安逸。

我善女工,不仅能贴补家用,还能让隐江穿上款式各异的新衣。

我善歌舞,逢年佳节总被村长邀去篝火晚会助兴,每次我都拉着隐江,一同笑闹,一同寻欢。

我善抚琴,师父就为我做了一把,我会在隐江习武时抚琴助兴,也会在月上柳梢时独自凭吊。

我善茶艺,却总试图用煮茶的方法煮酒,煮出来的茶酒滋味奇特,别无分号,隐江从一开始的满脸嫌弃到后来逐渐沉迷,隔三差五的央着我煮一壶来喝,为此我并没有少挨师父的责骂(毕竟是酒)。

我善习字,隐江用的字帖均是出自我手,看着他一日一日的成长,我竟有几分老母亲的自豪感。

也许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平稳,安逸。

渐渐地,师父开始教隐江兵法,也开始给我们讲一些家国大义。

我隐隐觉得,师父与隐江似乎都不是普通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念头慢慢被我抛诸脑后。

我们在渔村共同生活了七年,隐江也从十二岁长到了十九岁。

而我,已是二十四岁的年纪。

其实早在前几年就已经有媒人不断上门说亲,只是每次都被隐江阴沉着脸赶走,他总以为那些人配不上我,还说什么姐姐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唯有世上独一无二的男子才能与之般配。

我苦笑,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他当我是独一无二的吧。

就在前来说亲的媒人被数次拒之门外后,渔村开始流传我是隐江童养媳的谣言。

我懒得搭理,也不想解释,故而听之任之,刚好也能避免再有媒人上门说亲的尴尬。

(6)

那日,我为隐江制了套新衣,虽是泛黄的粗布,却因剪裁得当,衬的隐江英姿勃发。

他满心欢喜的穿着那身衣服在我面前来回踱步,眼底是藏不住的满足。

正要开口,却见屋外呼啦啦的来了一堆身着铠甲的军人,他们冲着隐江直直跪下,为首之人更是满含热泪,高声恭迎。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我猜的没错,隐江确实身份贵重。

他是先皇流落在外的血脉,而自幼抚养他长大的师父,真实身份其实是曾经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如今年轻的皇帝突然驾崩,虽膝下无子,却留有遗诏,令传位隐江。

我不知道故事的全貌,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入宫与皇帝相认,更不知道他和师父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我只知道那一日,自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重新回到了旗烟城。

我换上价值不菲的华服,随隐江一同入宫。

长公主携驸马恭迎圣驾,于宫门外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隐江初露帝王气度,在短暂的扫视后,缓声示意众人平身。

我的目光随众人起身的动作流转,最终定格在长公主身侧的位置,一时间如坠冰窖。

那张脸,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是我付出真心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男人。

裴郎。

想必你也看到我了吧。

我死死咬着唇,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终于得到了那年的答案。

原来裴郎竟是当朝驸马!

难怪他从不敢宿在牡丹坊。

是啊,世家公子再怎么家教严厉,也不至于严厉至此,可若是驸马就说得通了。

作为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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