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山,沉声道:“就以你最大的力量…来攻击我吧。”
“诶??您是让我拔刀砍您吗?”我吓了一跳,“这也太过失礼了!”
“剑术…本就是杀人技。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真是位严格的老师啊…黑死牟大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请您恕我无礼!”
我虚晃了一下,选了我最擅长的迂回打法,以最快的速度闪跃到他左侧,一刀挥去。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我刀上袭来,还没等我调整角度卸去那力道,就像被狂风卷了进去,身体以一个很是不雅的姿势撞向树干。
我在半空转身,在树上蹬了一下,再次扑了过去。
没料到结果一样,又被甩了出去。
真没天理,他甚至没有出刀,只是用刀鞘而已,就有这么大力气吗!
简直好像能预测我的攻击轨迹一样,上弦之壹果真恐怖如斯!
如此反复十几次,我终于翻了个身,退出了几步站定。
“为何会这样?大人?您的防守完全没有死角,是如何做到的?“
他并未解释,只是淡然道:“再来。”
再来也是一样,不论从哪个刁钻的角度,甚至中途改变多次攻击角度,他也能准确无误地挡下我的攻击。
这难道是…长了六只眼睛的好处?
我忽然想起某些动物具有那样的能力,能从对手气味的改变预测其下一步的行动,难道是类似的原理?
再一次被甩出去后,我决定赌一把。
在接近他的一瞬间,我骤然收敛了全部的气息,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切换了攻击角度。
铛——
刀上传来的力量终于不再像是疾风,而是带上了凌厉的杀意。感受到一抹月华般的剑气,我低头看去,那柄布满眼睛的妖刀,竟然出鞘了一尺。
我向后急退,被那杀意逼的心脏狂跳。
黑死牟大人推刀入鞘,沉默而锐利地凝视着我。
末了,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不错。”
“您的眼睛具有某种能力吧?黑死牟大人?您能预测到我的攻击?”我疑惑的问,“这是血鬼术吗?”
他的语气中竟然透出一丝肯定的意味:“你很敏锐…不愧是神灵。这便是…通透的视野。”
我惊讶道:“通透的视野?是说您可以看穿我的攻击轨迹吗?”
“在活着时,是看穿肌肉的运动…和血液的流动…但在此地,也能感受到…气息的变化。“
“原来如此!我也只是推测,因为在自然当中,一些动物会拥有类似的能力,我说到底是荒川的蛇神,刚刚的判断只是基于本能罢了。”
“不…你的应对很好。这种…隐藏自身的方法…是你自创的?”
竟然被上弦之壹夸奖了,我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是的,大人,说句不怕您取笑的话,我之前在无间地狱被关了很多年,因为失去了御神体和记忆而力量大减,遇到敌人只能尽量逃跑,所以倒是练出了一身逃命和躲藏的本事。”我笑道。
“难怪…”鬼剑士点了点头,“你的剑技…更像忍者的刺杀…而并非…剑士的攻击。如此…若遭遇强敌…便难以…发挥力量。”
不愧是在数百年的厮杀中磨练出绝顶技艺的剑士,仅仅是试探,就看出了我的弱点。
“我…我挥刀的力量不够。”我郁闷地说,“没办法像您那样,一刀就斩开魔兽的身体。”
黑死牟大人沉静地看着我,缓缓道:
“并非是力量的缘故…而是…你缺乏杀意。”
他的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我。
是啊,我本不是爱好杀戮之人。就连我的刀,最初也只是一把无刃的小刀而已,是无间地狱中的两百年厮杀,将它养成了一把能弑杀灵体的刀。但即便身为狩猎者多年,多数情况下我也是只求自保而已。
作为神灵,我很少允许自己生起愤怒或怨恨之心,因为担心那样会让我真的沉沦于地狱。哪怕是之前与鬼杀队的战斗中,比起愤怒,我感到的更多是悲哀。
如果说什么事会让我愤怒…大概是那些会伤害到童磨的事吧。
像是曾经的柳生大人,或是不久前的珠世小姐…
“我…不喜欢杀人的感觉,黑死牟大人。我的力量只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人,我并不享受战场厮杀的过程,而只是…只是希望一切能快点结束罢了。”我轻声说,“人类和鬼彼此争斗,在我看来是不可理解的事,我更希望大家能放下争执,有一天……”
“愚蠢!”
我不解的看向那位大人,不知为什么,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类似厌恶的眼神。
诶?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掌握着强者的力量…却逃避现实…不仅愚蠢…更是虚伪。怯战者…必被斩杀于刀下。”
黑死牟大人一贯听不出情绪的口吻中带上了罕见的严酷。
在那一刻我被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某种东西所震慑,似乎是那个我从未见过的战国乱世,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颜色深暗的影子,时间或死亡,都无法抹去那道影子。
被那莫名的力量所折服,我深深的拜倒在地。
“谢谢您的教诲,大人,我必定铭记于心。只是…心中总有犹豫,的确是我的弱点。”
只听他淡淡地说:
“若有犹豫,挥刀斩断即可。”
人要如何才能挥刀斩断心中的犹豫?
我挂在一棵树上,百思不得其解。